曹一泽和袁俊凡听到有动静，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他们敏锐地听着来人是谁。
“你们是来培训的警员吧。”前台小姐认出了他们。
“我们下来抽根烟，这就回去了。”曹一泽立刻变了脸，和刚才穷凶极恶的模样像两个人。
袁俊凡也笑着和前台小姐打招呼，只有张邱被他摁住了肩膀，不敢多说话。
张邱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赵弦，脸上还泛着红，赵弦的眼睛很好，看得很清楚。
赵弦走上前，她没有抬头看曹一泽和袁俊凡的眼神，径直从两人中穿过了过去。
她抬起头，看着张邱的脸，男人清秀的脸上满是伤痕和乌青，眼睛里还含着泪光。
“走。”赵弦拉住张邱的胳膊。
“你干嘛，小邱跟我们一块走。”袁俊凡显然没把赵弦当回事，他摁住张邱的肩膀。
“你知道我是谁吗？”赵弦直勾勾地看着袁俊凡，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冷漠得像一块冰。
“你……你谁啊。”袁俊凡显然被吓唬到了，他不认识赵弦，于是转头看了一眼曹一泽。
曹一泽在他耳边低语两句。
“据说她有后台的，教官都不敢说她。”
也不过是传言，他们两个就被唬住了，袁俊凡又看了一眼赵弦，细皮嫩肉的和多数女警确实不太一样。
袁俊凡见前面的前台小姐也有些好奇了，只能放开张邱的胳膊，任由赵弦把张邱拉走。
两人一言不发地走到了便利店门口，赵弦给张邱买了个鸡蛋和两瓶水，大家都是警察下手轻重都有数，只是些小伤。
□□的伤痛可以用轻重伤衡量，可是内心伤痕又要用什么来计算呢？
张邱拿着鸡蛋，在脸上热敷，敷着敷着，又捂着脸抽泣起来。
赵弦把纸巾递给张邱，她以为自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是在文闻的影响下，她好像很难再做一个袖手旁观的人。
“嗯，谢谢。”张邱眼泪汪汪地看着赵弦，他不喜欢女生，可现在觉得女孩子真的很温柔。
“不客气。”赵弦喝了一口书，她站在张邱的旁边，没有再开口。
“你不问问，他们为什么欺负我？”张邱见赵弦如此沉默，却希望她能主动开口问。
“如果你想说，我也可以听。”赵弦很少说这样的话，她希望自己是文闻，这时候肯定就能安慰张邱很多话了。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我们以前是一个寝室的，我，曹一泽和袁俊凡。以前大家关系都不错，后来他们在网上发现我是……”张邱咽了咽口水，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我是gay，后来对我的态度就改变了很多，从开玩笑到一些肢体羞辱。”
张邱说得结结巴巴的，眼泪和鼻涕都混在一起了，赵弦只能把一包纸巾都递给他。
赵弦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语，她握着拳头，为张邱的经历感到难过，赵弦也被霸凌过，这样的感受并不陌生。
“后来，卓队长把我从市警局调出来了。我觉得我还算是幸运，如果更不幸的话，我可能会死在市里。”张邱擦干了最后一滴眼泪，曹一泽和袁俊凡的折磨并不致死，但每天重复的虐待与霸凌，却是让他产生过轻生的念头。
人生里有很多不幸，但张邱还算是幸运的那个，因为他在市局工作的时候遇见了卓正诚，卓正诚也是像赵弦这样发现了他的问题，于是想办法动关系把张邱从市局里调了出来。
张邱抱着自己的腿，他已经没有更多的话想说了，只是恶心作呕，赵弦把水递给他。
一时间，赵弦觉得自己很笨，笨拙的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让眼前的同事变得更轻松。
赵弦张开手臂抱住了张邱的肩膀，像是老人抱孩子似的，赵弦香喷喷的衣服让张邱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可是妈妈知道自己是gay之后，就再也不愿意见自己了。
张邱在赵弦的怀里休息了片刻，他得到了神奇的治愈，赵弦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似的。
曾经张邱看过一段话，说男性心理学和儿童心理学是一样的。他从前不相信，可自己感受到之后才觉得，确实如此。
“谢谢。”张邱终于从赵弦的怀抱中抽身，性取向没有改变，但对赵弦他多了几分喜欢。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和人……”话还没说完，赵弦拿起随身的湿纸巾开始擦拭自己的衣裳。
张邱竟然被气笑了。
“我都擦干净了，没沾你衣服上。”张邱狡辩起来。
“那谁知道。”赵弦继续擦着，她见张邱心情好了起来，也站起身子，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回去吧。”
——
次日，射击课堂，赵弦几乎是以零分，拿了班级倒数第一的成绩。
文闻教导她的内容，她都记得，可是拿起枪的时候，巨大的声音和强大的力量让她胆战心惊。
一枪比一枪射击更差，戴着电子耳罩和护目镜，赵弦仍然被一声声枪响惊吓，她努力让自己跟着大家的训练速度。
“砰”
又是一声枪响，赵弦被拉回那天夜里，王刚挟持她的夜里，窒息感让她无法专心。
有空了一枪。
直到最后，她也没有打进过靶纸。
其他女生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对她冷嘲热讽，却换了一种冷漠的排挤方式，她们绕着赵弦行走，眼神里充斥着厌恶和嫌弃。
不论赵弦在哪都是一个人，没有人愿意接近她，甚至连说风凉话的人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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