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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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撒钱的结果就是开场不到一炷香，景山就已经将黑白两方的人送走了一大半。

城内如今留下的人只有两种。

一种是醉心修行，不被钱财所惑，一种是不缺钱财，只想留下看个热闹。

景山不急着赶走剩下的这两类人，只悠哉清闲地漫步在街头小巷，时不时会并入人群玩上一会儿。

城中的人见他面容英俊，身段风流，纷纷盯着他的那张脸瞧，直叹他绝非出自寻常人家。

景山见此非但不紧张，反而弯起一双笑眼回看对方，期间也不管身旁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能搭上话，完全不觉得双方不相熟是什么问题。

卖山果的婆婆喜欢他带笑和善的眉眼和大大方方的做派，见他来问果子多少钱，就抓着一小把个个都有指甲那么大的果子送过去，想要他先尝尝。可这时，一条手臂从他身后出现，带着凌厉的风势，直接攻向他挂在身上的棋子。

他表情不变，身子微微移动，轻松地躲开了对方，却让身后人惊到了送山果的婆婆。

婆婆见此举起的手一抖，果子四散，竟是要落在地上。

余光扫见这一幕的景山手掌一抬，一把接住下落的山果，并动作灵活地转身踹了身后那人一脚。

而他这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利落流畅，姿态幅度不大，瞧着还有些赏心悦目。

等之后身后袭击他的人扑倒在地，他又掐着山果用另一只手掏出钱银抛给后方的婆婆。

“多的不用找，全当给您压惊。”说罢，他来到被他踹开的那人身边，俯视着对方，语气轻快，“刘师弟，脑子转得倒是很快啊！”

倒地那人身上带着白棋子，是方才选了白子为阵营的人。

瞧见对方出手，景山就猜到了，这群留下的人八成与他一样，都知道太师叔话里的意思。

之前景宗主虽说了白持盾，黑不可伤，黑可隐藏，白找不到藏起来的黑子，可并没有说持盾的白不可以伤黑，也没有说同阵营的人不能互相厮杀。因此选择白的聪明人这会儿就会来狩猎黑子，有心争夺胜负的人也会瞄上同阵营的人。

而被他踹倒的刘师弟仰面朝天，见他过来也不觉恼怒，竟笑嘻嘻地说：“我果然是打不过师兄你。”

话音落下，刘师弟坐了起来，与景山说了两句闲话，随即开始寻找其他目标。

送走刘师弟之后，景山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向前，来到了跳着花神舞的百戏班子前。这个班子与之前杂耍的那伙人不同，并不在城门附近，而是在河道附近搭了个台子。台子上鲜花拥着花鼓，中间站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在甩着水袖，神态妩媚，舞姿轻盈。

而台子对面就是一家酒肆。

酒肆的管事人机敏，见此处人多，就在门前铺了几条毯子，搭了个酒桌酒棚招呼客人。

来这里的客人有酒有肉，对面又是跳着花神舞的女子，瞧着好不惬意。

景山本想越过这里继续向前，可走前他瞥了对面一眼，余光正好瞥见一个坐在左侧的男人。

男人混迹在酒客之中，坐姿十分嚣张，一条长腿支起，一条长腿放平，身子一歪，大手握着酒杯，活像是杀惯人的山匪，身上的戾气重到即便带着面具都拦不住。

而在景山没有看过去之前，男人正斜着眼睛听着身旁的酒客吹牛。大抵是之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男人很快侧目，然后发现了人群中的景山。

那一瞬间，两人隔着人海四目相对，一旁花鼓台子上的女子适时地甩起袖子，见人群中景山气度不凡，就嫣然一笑，将水红色的长袖抛向景山，而那抹淡红也凑巧地在景山与男人对视的那刻飘来，横在两人眼前一晃而过，轻佻地挡住了景山的上半张脸，只留出了情绪不明的下半张脸。

随后，水袖离去，一切归于平静。

景山脑海里随之闪过一道白光。

可对面的男人什么都没说，只在之后收回了放在景山脸上的目光，瞧着并不想与景山相认。

不过在看到景山的那一刻，之前坐姿痞气的男人抬起的腿便不自觉放了下来。到最后景山环顾四周，竟意外发现，男人成了周围酒客里坐姿最端庄的那一个……

而一旁鼓乐声不停。

景山的那双眼睛一直留在那人身上，棕色的眸子清亮温柔，宛如香软的蜜饯，不带任何阴郁，只发着丝丝的甜意，但……也只在那人身上停留了片刻，接着就随着一声鼓点，扭过头，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