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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府初见莫灵杉时，浓妆掩盖了她的容貌，但那只浸墨般的眼眸，却让祁昀岚当下觉得莫名熟悉，不期然间晃了心神。
城主府看清后，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只是莫灵杉在堂上的沉着应对，令祁昀岚不由得心生好奇，想要探究一番。
今日城主府一别后，祁昀岚便命暗卫跟着莫灵杉等人，知道她们去了曲橡家中暂住。
只是怎么也没料到，李臻竟会如此迫不及待，当夜就派人将莫灵杉拐出了城。
为避免暴露暗卫，祁昀岚没有惊动徐时韫。只是用了从徐时韫处拿的令牌，与阿垣二人以紧急公务为由出了城门，一路追踪至此。
不曾想，所见竟是这般惨绝人寰。
阿垣此时应该已将李臻等人送远，马匹却是不知所踪。祁昀岚已经开始咬牙切齿地盘算着，该如何教育这个本末倒置的心腹了…
如今祁昀岚左臂重伤，莫灵杉尚在昏迷中，面对如此阴诡狠辣的巫术，若在原地等待，只怕应对不了第二次。为今之计只能先躲进林中，等天亮再寻归路。
密林中迷雾浓稠，银月光影落下也被吞噬大半，只能隐隐勾勒出古树轮廓。来时的路已朦胧不清，祁昀岚只得凭着记忆背着莫灵杉摸索着前进。
二人在林间穿行，跨过盘根错节的树干，踩碎满地斑驳的枯枝苔藓。渐渐地，步履愈发沉重，湿冷腐朽之气令人呼吸不顺，最终祁昀岚还是体力不支，忙寻了个平整处将莫灵杉放下。
山雾卷着树腰，时有夜莺诡叫，祁昀岚拾了些干柴，点起了篝火。
暖意渐起，祁昀岚拿出沿路捡的药草，将左臂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勉强止住了血。脱下外袍盖在莫灵杉身上后，便靠着她身旁的树干坐了下来。
此时的莫灵杉整个人罩在外袍下，只露出一个脑袋，小脸在篝火的映衬下，红扑扑的，才有了点生机。
火光渐灼，映着祁昀岚微垂的眼，透着风暴暂歇的些许疲累。他的眉眼生得极好，眉如墨描，略深的眼窝，眼尾细尖，睫毛浓密半遮，平日里透着一股寡情冷清的劲儿，眼下却似有缓缓涓流，带着丝丝软软的柔情。
莫灵杉醒来时，便对上这样的一双眼。虽带着探究，却并不尖锐，似乎边看着她，边思索着些什么。
“云先生？”随着莫灵杉的轻唤，仿若墨汁滴水化开，祁昀岚回过神来，水润润的乌眸顿时变得澄明，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疏离。
“你怎么在这？”
“额…云某受徐大人命令，密切关注李臻行踪。听闻他连夜出城，便跟了过来。”
祁昀岚适时拉徐时韫来挡，目不转睛地盯着莫灵杉，幽幽道：“莫姑娘感觉如何？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民女…无碍。只记得半夜被人捂住口鼻绑走，醒来后便被捆在祭台焚烧，之后…”
莫灵杉坐起身，依稀记得自己被李臻捆在祭台上，灼热的火焰炙烤着皮肉，浓烟呛满肺部，意识渐渐模糊，仿佛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雾中。
可如今，她审视了一下自己全身，除了昨日被打的伤口还未痊愈，竟是未添新伤，只是裙角被烧焦的痕迹证明这一切不是幻境。
到底怎么回事？
祁昀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薄唇轻启，带着一丝冷意，“之后，你与大巫觋合作，以师铃施法，护你周全，操纵在场的人互相残杀，焚烧殆尽？”
“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只是云某的猜测。因云某赶到时，现场已经死伤大半了，只来得及救出李臻和几个家丁。那个大巫觋就在你的祭台前施法，控制人群大肆杀戮，而你…”祁昀岚扫了莫灵杉一眼，语气含冰，“本该被烧死却毫发无伤。”
“我…”莫灵杉动了动唇，竟不知该如何解释，听祁昀岚的意思，在她昏迷后，大巫觋突然开始作法伤人？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怎么，又失忆了？”
莫灵杉察觉到祁昀岚语气略带嘲弄，抿了抿唇，不自在地拉了下衣衫，才发现身上披着祁昀岚的外袍，忙褪了下来，低眉恭敬地双手捧还给他。
却见祁昀岚并不去接，乌黑眸内讳莫如深，在莫灵杉脸上来回扫视，突然欺身凑近了几分，盯着她好一会儿突然道：“莫姑娘没有眼疾？”
莫灵杉瞬间滞住，本能地伸手拂了下左眼，抬眸对上了祁昀岚带着探究的眼神。
这个云先生，说话做事总让她出乎意料，看不清章法。
“民…民女自幼左眼畏光，平日会以布料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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