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反方向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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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濑鸣跑出了办公室，他抓住路过的人问道：“太宰治在哪里！”

既然是太宰让板坂先生送来的报告，那他一定知道什么！

被他抓住的人僵直身体，看着一之濑鸣的眼中闪过讶然与惊艳，结巴说道：“太宰大人在审讯室。”

一之濑鸣放开他，往地下室跑去，被关许久的身体突然支撑不住，他腿一软，狠狠摔倒在地上，不用看，他的膝盖肯定青紫一片，他拍拍手爬起来，继续往下跑。

尾崎小姐说过，太宰是刑讯好手，只是在中也安排到她手下之后，他来审讯室的频率大大减少。

他这一路上都畅通无阻，似乎早有人打好招呼。

“您就是一之濑大人吧。”一位头发盘起的少女拦住他，在视线触及一之濑鸣的时候闪过一丝惊讶。

随后她恢复冷静，恭敬地说道：“太宰大人吩咐我来带您见他。”

一之濑鸣咳嗽两声，“带我去。”声音沙哑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喉头微动，泪珠夺眶而出。

他明明没有那么伤心，也没有那么难过，可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冷静地看着少女，只是红透的眼眶和还在不断滚落的眼泪使他看上去脆弱不堪。

那双被泪水浸湿过的眼睛格外好看，晶莹剔透，她不知道，与她有一面之缘的人有着这样漂亮的眼睛。

少女点点头，“请随我来。”

一之濑鸣擦了下脸，跟随少女来到了太宰治面前，明明也就几天没见，但太宰更加阴郁了，他抬起头，鸢色的眼中满是死寂。

看见他来，太宰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少女向太宰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沉默，良久，还是一之濑鸣打破寂静。

“真的吗？”一之濑鸣双手握拳，连名字都不敢再重复。

太宰站起身，“上一次看见你哭成这样，我还很开心呢。”

他身上的大衣甩出一个弧度，眉间的郁气怎么也散不去。

他知道森先生想要对自己下手，迫不及待想把自己这个最大的威胁赶出portmafia，只是没想要，他做事这么狠辣。

这只小鸟就这么值得他费劲心思吗？他就这么笃定这只飞鸟在他心中的地位？

太宰漫不经心地揉搓手指，他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织田作已经没救了。

对于这个有些天然的男人，他没有讨厌，织田作太过敏锐，他能看透自己，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目的，所以他们能成为不错的朋友，他欣赏织田作，也愿意与他交心。

只是正因为这点，织田作才会被森先生当做最佳武器。

太宰的视线落在一之濑鸣的身上，这个笨蛋还没发现自己没戴眼镜也没戴美瞳，或许是关心则乱，眼中满是对另一个人的担忧。

很好看，可惜不是对他的。

他突然有些羡慕织田作，那样浓烈纯洁的感情，直白地平铺在他面前，他羡慕可又惧怕。

当时夕阳落下，还剩一口气的织田作之助最后留下的话也是：“太宰，带他离开吧。”

“不要让他继续徘徊在黑夜里，他本来是个善良的人。”

男人的眸子已经平静，哪怕濒临死亡，也古井无波，宛如包容一切的大海，“不要从伤害中寻求能填补你心中空缺的情感了。”

太宰低着头，检查他的伤势，事实就在他眼前，他知道织田作已经没救了。

可他开口就是在欺骗自己：“别说了，你还有救，如果做得到的话，你亲自去完成，他会更开心。”

织田作之助目光悠远，仿佛要看到那个还在千里之外的人，“做个好人，是他的愿望。”

“无论在哪一方，对你都没有差别的话，拜托你带他去往光明的地方吧。”

太宰胸口一起一伏，他语气微微颤抖，“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看着这个奄奄一息躺倒在地上的男人，他带着微不可查的被看透的惶恐，害怕又期待，他害怕被戳破他的伪装，又希望有人能一把撕开他的假面，让他能直视自己血淋淋的内心。

“太宰，咳咳。”织田作之助沙哑的声音最后响起，“只要鸣出现，你就不会看向别的地方，我一直知道。”

…………

……

“只要鸣出现——”

脑子还留有织田作的声音，太宰看了眼一之濑鸣，移开视线，“是真的。”

一之濑鸣瞪大眼睛，泪水一颗颗滚落，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哽咽，“为什么会这样？”

太宰喉结滚动两下，还是没将真正的原因说出，对付mimic可以用的人不是没有，但最后只能是织田作。

不仅因为他是太宰治为数不多的弱点，也因为他是一之濑鸣喜欢依赖的人。

贪婪之人想要一点点剪断小鸟的飞羽，让他再也无法飞翔，只能停留在他身边。

他不容许有无法掌控的人靠近他豢养的小鸟，他是一个，织田作，也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