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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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这大半天的趁墟，谢红梅被李子方送回到家门口。

眼看这日头也要落山，自己不知不觉地就耽搁李子方大半天的时光，谢红梅有些不好意思，心想除了一身做饭的手艺，也没别的好报答他，就开口邀请他留下来吃顿便饭。

然而话问出口了，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心里踌躇着：“要是你还有事情，下回再请你吃也行。”

李子方被她女人家的扭捏模样弄得心头一痒，忍不住唇角勾起：“吃过饭了再给丽嫂子送过去也不迟，有劳弟妹了。”

谢红梅得了他的答复，转身就拉起卷闸门，请了他进屋。

谢红梅把东西一股脑地都放到墙边的角落，解开背带要把周萍萍放下来，结果人刚躺到椅子上，就醒过来了。

周萍萍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嗫嚅着叫“妈”，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了，左看右看又见到李子方也在自己家，伸着小小的手指头指向李子方：“叔叔！”

李子方朝她挑了挑眉：“萍萍。”

谢红梅给周萍萍整理着被拉扯得乱七八糟的衣裳，轻声地哄她：“叔叔留下来和我们一块吃饭，现在妈妈去做饭，你要是不睡了，就跟叔叔玩，好不好？”

周萍萍用力地点头，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就自顾自地翻身爬下椅子，屁颠屁颠地往李子方腿边蹦跶。

李子方也不迟疑，弯身一把抱起周萍萍：“今天坐摩托车好玩吗？”

周萍萍手舞足蹈：“好玩！”

谢红梅见两人玩得融洽又自在，也不再说什么，径直进了厨房，翻看有什么食材。心想折腾了一下午，都该饿了，也不做耗费时间的菜色，麻利地做了一盘粉蒸排骨，一盘脆哨土豆块，又就着之前做的牛肉辣酱炒了一盘娃娃菜。

端菜进屋的时候，李子方正剥着山核桃喂周萍萍吃，见她出来，把最后一颗剥好喂进周萍萍嘴里，捞起一旁的垃圾桶把碎壳扫了进去，又拍了拍手抖掉碎渣。

谢红梅把周萍萍抱到凳子上，挖了一大勺排骨进她的碗：“零嘴儿吃够了，饭也得吃完。”

李子方以为谢红梅是在变着法子怪自己给周萍萍喂太多零食，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为自己和周萍萍辩解：“孩子多吃核桃对长身体有用处，我家那俩小菩萨就很喜欢吃。”

周萍萍也像是配合他的话似的，咂巴咂巴地勺起一块排骨往嘴里放。

谢红梅本来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自然也不知道李子方误解自己，但见他提起自己的事，有些好奇：“李大哥你来羊城多久了？”

李子方嚼着土豆块：“也有七八年了。”

谢红梅又问：“怎么会想到来羊城？”

黔省和羊城，山高水远，坐火车都要好几天，要说挣钱，路子也有千万条，唯独选中了这条离乡别井万里远的路，她多少是有些好奇的。再说，之前就从李红军的嘴里得知，李子方是红杉镇最早来到羊城的，其他同乡都是后面才被他提携过来的，里面就包括原主的丈夫周家学。

李子方停下筷子，沉思了好一会才开口：“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经常饿肚子，家里的钱都供我上学去了。读书的时候，放假了就跟我老头去工地，打散工挣钱养家。我老头在工地出了事，人没了，工地的老板见我可怜，让我读完书就进工地，干我老头的活。后来碰上了王总来工地考察，王总瞧得起我，问我想不想来羊城闯一番，正巧那时候我女人难了产，留下两个孩子，我既要养活两个孩子，还有我老妈，在黔省的工地干那点活可不够，就决定跟他来羊城试试，起初只给了一小块工地，让我试试，慢慢就做起来了。”

谢红梅怔怔地听完，震惊地嘴巴都大大地张着，连饭也顾不上吃，未曾想到李子方竟会对自己坦诚地和盘托出自己的过去，更未曾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崎岖的过去。好半天，她才挤出一句安慰的话：“你受过这么多苦，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李子方摇了摇头，淡然地笑着，给她夹了块排骨：“现在挺好的。”

谢红梅从他的笑中隐约看出一些强颜欢笑的意味，心里不禁责怪自己，因为一时的好奇，挑着人家的痛处来问，愧疚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静默也蔓延开来，屋里唯有咀嚼的窸窣声。

冷白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

李子方抬头打量屋顶的灯管，又顺势逡巡了一圈屋里的电线：“你这屋子刚买下来就住进来，都没有好好拾掇过，线路有些老旧了，等我得空，过来给你换。”

谢红梅连忙拒绝，怕又要受他恩情：“住着挺好的，只是偶尔会这样，也不影响。”

李子方浓眉皱起，脸色很是认真：“线路老旧会产生安全隐患，得定期检修。”

谢红梅见他一脸严肃，在建筑方面他又是权威，说话自然是有可信度的，只好应道：“那只好麻烦你了。”

李子方这才满意地继续吃饭，又给周萍萍夹了不少菜。

一起吃过饭，李子方也不好在独居的女人家久留，就起身要走。

谢红梅出来送了几步，李子方见天色不早，让她赶紧回去，看着谢红梅进了屋，拉下了卷闸门，才放心地骑车离开，接着又去了谢丽家。

谢丽正巧洗好碗，见他进屋，连忙招呼他：“子方，来了？吃过饭了吗？”

李子方把一大袋子干果儿放她桌上：“在红梅那吃了才过来的，你小囡烧退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