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荒岛莬丝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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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以前，温鸿的生活还算正常，除了很少见到父亲，他和别的小朋友没什么两样。母亲时常说父亲职业特殊，说父亲是英雄，那时的小温鸿不理解英雄为什么不能回家，但他和母亲一样骄傲，哪怕在学校里被别的小朋友嘲讽没有爸爸，他能挺起胸膛反驳。

他父亲是英雄。

温鸿用这句话安慰自己度过了见不到父亲的童年。

直到他十三岁那年。

他和母亲被绑架了，对方不图钱财，只是为了报复他父亲。不止他，还有其他警察卧底的家属也被绑架了。那是一场噩梦救援，死了很多人，母亲竭尽全力送他逃了出来。

他在森林里躲了很久，很久，他活下来了，但母亲死了。救他的人说父亲牺牲了，那时的他脱离人群太久，已经没有正常人的共情了。他苦苦挣扎下来的结果是被送进孤儿院，再后来被父亲的战友改名领养。

生活好像回归了正常。

可是温鸿总做噩梦，梦里他没有带母亲逃出来，他知道他该恨那些坏人，但他也怨父亲。父亲保护了很多人，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家庭，他不是他的英雄。

可是，他也知道，父亲没得选。

所以温鸿只能冷漠。

如果注定会离开，一开始就不要留下牵绊。温鸿不需要家人，更不需要朋友，因为他身边总是围绕着灾难。

甚至，他想过这次被困不是意外。

仿佛，他的噩梦又会重新来临。

......

温鸿的噩梦很血腥，孟思昭看得眉头直皱。她在温鸿的梦境里删掉那些画面后，早早退了出来，低声轻叹：“又得消化不良了。”

她借着火光从兜里掏出糖盒，又给温鸿塞了一颗红色的糖，随即扶着他轻轻躺在地上，帮他盖上眼睛。“好好睡一会，做个美梦。”

孟思昭起身走到海边。

海边的夜空特别明亮。

星星遍布天幕。

孟思昭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听着海浪声响，一望无边的尽头里是漫长的黑夜。她抬起头望着星空，忽然问道：“时空隧道稳定了吗？”

003的声音响起:“暂时稳定了。”

孟思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仿佛只是突然想起随口一提，然后思维又跳脱开来，“好久没看海了。”

003没接话。

孟思昭不需要它的回应，很多时候，她自言自语也能聊下去。她仰着头，无聊地一颗颗数着星星，“我师父说我们守护的就是这样渺小的美好，日月星辰，生生不息。”

她依然笑着，003却察觉不到情绪波动。

003在孟思昭的现有档案里没看到她师父的相关信息，所以它猜测她师父是她原来世界的人。又或者，它想到另一种可能，如果孟思昭是位面修复师，那她师父可能也是修复师，甚至有可能和她一样......

003轻声问：“你师父是牺牲了吗？”

孟思昭说：“不知道。”

她又低头捡起脚边的砂石，两只手里一边装一些，倒来倒去，细声细语地嘀咕，“他的快乐真少，我的快乐很多，那我就大方地分他一些吧。”

明明是无聊又幼稚的行为，她做起来总是会开心，乐呵呵地自我赞扬：“我果然是救世救难的天道宠儿。”

003：“......”

有一瞬间，它以为它捕捉到孟思昭异样的情绪了，刚刚应该是错觉。

过了会，孟思昭抬起头，仰望星空：“谢谢你陪我看星星。”

003微微怔住，它合作陪伴过的宿主不少，孟思昭是第一个因为这种小事跟它说谢谢的人。它有时觉得她危险，因为猜不透，有时又觉得她纯粹，因为她容易满足。

003在监督宿主时会保持冷静旁观的机械视角，除了任务相关，其他事情尽量不带任何情绪。它在小世界里不会拟化人形，这是它工作的习惯，003习以为常。但孟思昭总有一些小的，莫名其妙的，各种跟任务无关的其他事情，激起它些许微妙的情绪。

无人关注的视角，一道修长透明的身影立在女生背后，静望着星空。

孟思昭坐累了，站起来，沿着岸边散步，时不时弯腰捡起一些漂亮形状的石头。估摸着差不多时候了，她返身走回去。

没多久，温鸿醒了。

男人刚睡醒的俊脸有些许迷茫，神思仿佛还没从梦境里抽离。他好像带昭昭回去见父母了，那种平淡的真实原来只是一场梦。温鸿怔松片刻，看清楚处境后，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空落，“我怎么睡着了。”

孟思昭面色自然：“你太累了。”

温鸿抬手捻着眉峰，他是有些疲惫，不过因为一直保持着警惕，他很少会让自己陷入深度睡眠。没想到，他和孟思昭聊着天时就睡着了，好像还做了梦。

他竟然悄无声息地放松了。

温鸿抬眸看着孟思昭，女生摊开双手，两只手心堆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但她似乎很喜欢，兴高采烈地说：“你刚睡觉的时候我去捡了些石头，我想把它们带回去做个手串纪念品。”

她真有闲情逸致，温鸿愣了下，接话问道：“纪念什么？”

孟思昭哄人的话张口就来：“纪念我们旅游时的浪漫。”

温鸿想起她之前放的“浪漫”烟火，又好笑又无奈：“这算什么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