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恒道斜晲了一眼李时勉,见他果然一脸不忿,又转过脸去。
最后还是和合公主朱诗韵打破了气氛:“父皇,母后,这个漂亮哥哥弱冠啦,是不是就可以娶妻啦?金贝儿姐姐好喜欢他,父皇母后,要不你们给姐姐赐婚吧?!”和合公主话音一落,金贝儿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刚才她目睹了淳于不虹除冠又戴冠的全程,忍不住夸赞了好几声被和合给听到了。
自从第一次进宫见到和合之后,她就彻底成了金贝儿的跟屁虫。这个自幼生长在深宫的小女孩儿哪儿见过这种姐姐啊,她的嘴里有塞外无边风雪和万里北疆大漠,马群跑起来的时候所向披靡,连最勇猛的勇士都要远远避开,等到六七月份的时候,祁连山和北疆草原上的羊群像珍珠一样数都数不过来,还有独特的草原小曲儿,让人耳目一新,连平日里老学究一样的朱瞻圳也爱听金贝儿唱歌。
本来还有些凝滞的气氛因为和合的童言童语霎时间雨霁云销,原本已经半起身的李时勉又坐了回去。他是礼部尚书,平日里就是个极重规矩的人,今日别的不说,那国师颇有些目中无人,在皇上面前也颇为张狂,让他不由心生不忿。
最后还是杨荣笑着反驳了和合公主。“呵呵。公主殿下,勇毅世子当下已然行了挂冠之礼自然可以娶妻生子,只不过世子本人志存高远,刚才亲口承诺要先立业后成家,郡主是奉了父命前来中原学习来的,两人都是人中翘楚,虽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二人若是无意万万不可强求,一不小心成了怨偶多可惜。依老夫看,勇毅世子你的考虑确实非常必要,当前成定王府急需世子支撑门楣,千万不要太早沉溺男女之情,误了皇恩才是。”
在座的哪位不是人精,杨荣一番话,除了和合撅起了小嘴金贝儿收了脸上的笑容,其他人都是半点异常也无。
淳于不虹一副小子受教的表情,端起桌上的玉面珊瑚樽,起身先向着皇上和皇后敬了敬,后又转向杨荣。“杨大人所言不差,正是小子我心中所思所想。”言毕,又向着金贝儿举杯。“郡主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此前在禾风庭一番相会,便知郡主殿下您冰雪聪慧。若是只看重了小子的皮囊,那情意便如浮萍无所依,怕是轻易便色衰而爱驰。自小爷爷的抚育和族人的嘱托便重压在身,实在不敢耽于情爱,若是郡主真心爱重,便与小子真心结交,若我二人志同道合,小子我必不负所托。”说完便一饮而尽。
对面的金贝儿被什么冰雪聪慧,什么不负所托给说的两颊绯红,一改往日大方爽利的模样,只端起案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算是回敬淳于不虹。她这般娇羞表现,在座人精有什么不清楚的,看来这蒙古郡主确实看上了世子,少年慕艾多是美好,大家都齐齐带着善意的笑出声来。
一旁的乐氏本想起身说两句,结果桌下两手被女儿紧紧抓着,动弹不得,又碍于贵人在场,不敢大力挣扎。
默默陪坐的龚恒道,就紧挨着燕王一家坐。他先是恭贺了一番,状似不经意的说:“世子,今日过后你便重任在肩成了新的成定王。年纪轻轻掌握三万墨翎军,不日便是我朝守土卫边的好儿郎,只是郡主出自哈密卫,小子你将来的翁婿情可不好处理啊。哈哈。”
这番诛心之言,自然听得金贝儿俏脸含霜。“这位大人何出此言,我父身为哈密卫首领,为朝廷也是兢兢业业鞠躬尽瘁,若是将来我能嫁与世子,翁婿合璧。而世子又是那般重情重义之人,我父只怕到时候眼里只有世子没了我这女儿,这哪里是什么翁婿之情不好处理,反倒是我怕我心生嫉妒世子更得我父之偏爱才是呢。”
金贝儿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在来北京之前便已将朝中重要之人打听个清楚,到了北京也没闲着,如此怎会不晓得已经拜相的龚太师龚恒道。可是这人说话阴狠歹毒,暗藏杀机,她便故意装作不认识他。
什么翁婿情,分明是暗指她父扎布台这么多年与朝廷作对堪称逆贼,到时候世子接了以平逆起家的成定王衣钵,搞不好要么翁婿沆瀣一气侵蚀国祚,要么怕不是就要女婿大义灭亲成就第二个乞伏炽磐,不管是何种结果,总之他淳于不虹都不会落什么好。如此这般,她金贝儿原本是万人追逐的千金小姐,一瞬间也成了烫手山芋谁接谁死。
更可怕的是,他的这番言论极易引起皇上的猜忌。淳于不虹本就是毫无建树,当下靠着父族庇佑便能一步登天手握三万大军,墨翎军说到底是应是朝廷管辖,当下却成了可被继承的“遗产”,何等可怕的信号。再者,若是个无能之辈继承也便罢了,当下四海升平,三万大军也翻不出什么花来。怕就怕来个野心勃勃的贼子,当下要与哈密卫联合的起来,可不是单单什么强强联合的事,保不齐,就是为边疆作乱埋下祸根?所以,别看龚恒道不过是简单两三句,可比什么二桃杀三士毒的多。
对面的淳于击早就冷了脸色,这老匹夫当年就是靠着阴谋诡计上位,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不会使故意当面拆台这种小儿科的伎俩,只能说他成定王府确实是没落了,才能被有些人毫不在意的伸脚就踩,后面听到金贝儿的机智回话,他才心中郁气稍减。
聪明人话不用说的太直白,听得懂的人自然就懂。龚恒道只不过是为了埋下刺,至于在谁心里生了根,他也不在乎。当下也不和金贝尔计较,端起酒杯,哈哈大笑,没想到小姑娘还没出嫁就这般“善妒”,世子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云云。龚恒道是太师,他举杯敬酒,在座的各位除了皇上皇后,哪儿有人会直接下他面子,也都纷纷端起了酒杯,只坐在旁边的朱瞻基嘴角含笑,分外真诚。
淳于不虹刚被背刺,却也知道此为不可多得的机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又转向朱高爔。“皇上,太师对小子的拳拳爱护之意,我也理解。不过臣对皇上所说也是肺腑之言,臣深知我所思所学一切不过是赵括读书纸上谈兵耳,恳请皇上赐我一官半职以图历练。”说完又跪地深深叩首。
在座的其他人纷纷看向身着绯红官袍的几人,其中李时勉是礼部尚书,龚太师龚恒道是左丞相兼吏部尚书,朱瞻基身为燕王官职此刻是工部左侍郎,杨荣是参政知事同样也是户部尚书,张辅身为右丞相又接管兵部尚书一职,好么,六部除了刑部尚书唐清知因为丁忧赋闲在家,全到齐了。
闻言,朱高爔直接开口问:“哦,朕刚才看那改造过后的三眼铳颇为精巧,可见你在兵器改造之道上应是有些心思,要不你就去那工部做个员外郎可好?”口中询问,眼睛却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龚恒道。
工部掌管全国的工程建设、屯田水利、山林捕猎、军器制造等事务。不过既然皇上特意提点了兵器改造,那他去了工部自然是做些军器制造相关的事,而员外郎是从五品不大也不小,刚刚好可以让他接触到军械制造的那些匠人核心,又不至于让他因为成定王的身份而越过类似朱瞻基这种实权派,这安排算是正和淳于不虹之意。
朱瞻基听说人到了自己的工部,也不言语,只笑着朝淳于不虹一个拱手。
朱高爔见淳于不虹得了赏却还不起身还面露难色,不由有些惊奇:“怎么了,你是嫌员外郎这品级小了?小小年纪既然是要历练自然要把姿态放低,要是做出了成绩,龚太师自然不敢不给你升官儿啊。”
淳于不虹又一个叩首后起身,答复:“皇上,这员外郎于臣而言正正合适,绝无嫌弃之意。臣入朝为官只为两点,一学习为官之道用人之道,以便统御将领时识人用人,将者御敌而已,帅者军之胆也。员外郎虽品级不高,但要做好却需要我深入到官兵之间,深刻理解他们的所思所求,不然即使是兵器改造臣也做不好。这样一来,即便我身在工部,却不可脱离士兵,员外郎一职不仅不小,反而正是臣所需要的。”停顿片刻,又开口。“只是,臣恳请陛下再赐臣兼任户部陕西清吏司郎中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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