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来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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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音殿反常地静，屋外风吹树叶的声音犹在耳畔。

我环着双膝靠在床边，整理着乱作一团的碎片一般的过往。

明明是自己选择了遗忘，如今，也是自己费尽心思地想要找回被自己丢弃的过去。

身为一介真神，我竟活成这副模样，还真是……叹为观止！

“云汐，错不在你，莫要自我折磨。”

我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不用猜也知道是星澜和真昀，没有阻止他们不是因为我不想，只是因为我修为不佳，无力阻止罢了。

真昀拉住想要上前的星澜，厉声道：“云汐，你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一点上神的样子！”

我并不言语，眼泪却像是断了线，再也忍不住。

星澜眉头紧皱，无奈地扯了扯真昀，小声道：“你看她嘴唇咬的都要滴出血来，何故再说这些气话平白惹她伤心。”

真昀也是无奈地拍手，“不是我说她，生而为神，这是多大的荣耀，是别人修行千万年都得不来的福分。这三百年来，她不知众生苦，不解九州患，不平天下乱，不理六界忧，只知在自己那一方小小天地自得其乐，这也就罢了，如今却为一个魔头困在情之一字，划牢自囚，我怎能不气！”

我仍旧未言语，也没法说什么，因为真昀说的就是事实。

这三百年来，我不过是活在自己为自己铸就的一场幻梦里，而墨辰的出现，正好破碎了一切。

此刻，我如行尸走肉一般，共情不了真昀，也对星澜的担忧无感，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放空一会儿。

他们见我油盐不进，也是没了办法，只得叹气离开，毕竟他们都还有各自的事要忙，不似我这般闲。

“一介真神，身负九州，不论真昀、星澜抑或是你，甚至苍石，均是如此。”

叔神的话一遍遍回响在耳畔，与墨辰的过往一幕幕闪现在脑海。

我明明知道我于墨辰而言，总是厌恶要多一些。

我明明清楚我身为真神，本就有重担在肩。

然而，当逃避成为本能，自然而然地，就丧失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为了让自己能静上一静，我逃到了余音山。

见到叔神时，我竟委屈地落了泪。

初见时，我明明对他百般防备，可如今，却觉得他倍感亲切。

“叔神，你终于回来了……”

他看起来也是愁容满面，我有些许疑惑，他这样不羁的天人，竟也会生出忧思。

若是放到以往，我定然要好好八卦一番。可如今，我心里乱的很，已然是顾不得。

眼泪只会让我更委屈，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早已不是一个合格的上神。

“傻孩子，你没错，是造化弄人。天让我们生，让我们无情，却偏偏又让我们同凡人一般，长了颗情思缠绕的心。”

我想，叔神一定有读心的能力，不然我怎么会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什么小心思都被他看的透透的。

那时我并不知，他懂我，只是因为他也曾爱过、伤过，同病相怜罢了。

早在之前，父神便说过，真神之上，是天。真昀也偶尔提及“天道”，如今听叔神又这样说，我只觉得满怀愤懑。

“可我明明已经忘了他，为什么一见到他还是难免重蹈覆辙！”

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感情摆布。

一时间，我竟想去找孟七娘讨杯忘川水喝，最好把这一切都忘干净。

思及此，我竟觉得恐惧，明明，我从未去过鬼域，又怎知孟七娘和忘川水……

回过神时，叔神站在我身旁轻拍我的肩，长久地沉默着。

终于，他长长叹了口气，望着天摇头轻笑，“你父神为了你颠倒时间，隐去了你与他的所有痕迹，奈何还是无法与天意抗衡。你以为一杯忘川水就能让你将前尘忘的干净，可这里又岂是由你自主的。”

他空指我胸口的方向，听着他的话，我竟觉得难以自抑的心痛。

即自觉不配为神，我便带你观尽前尘，助你历劫重生。

我随着叔神来到鬼域，看向脚下无底洞般的蓝色漩涡，竟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我曾在《九州志》里看到过：“往生涯，虽有岸，底不见，涡旋蓝，通凡间，历劫难”。不难猜出，这里便是往生涯。

听悯幽说，我和墨辰的开始便是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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