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风袭云卷,地上泥水肆溢。
灰蒙蒙的天地间,一辆孤零零的马车正在艰难地前行——如同陷入无边黑暗中的灵魂,挣扎着寻求最后一丝光明。
风雨中,马车忽地一顿——车轱辘再次陷入泥泞。
正打着瞌睡的夏厘猝不及防地一脑袋磕上了车框,昏昏欲睡的脑子立刻醒了过来。
他揉着磕疼了的脑门,掀开湿漉漉的车帘。夹杂着土腥味的风雨立刻扑面而来,给他那身原本就不算干燥的衣衫又增添了几分湿润。
夏厘见怪不怪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黄泥水坑,又抬头瞅了瞅天上厚厚的积雨云,皱着眉头地抓了一把都快拧出水来的衣袖:也不知道这天什么时候才能放晴?
刚出门就开始下雨,这都连下了一个多月了。
在风雨中一个月的长途跋涉,纵使有马车代步,浑身衣衫还是湿沉得紧。再不出太阳,怕是身上新发的霉菌都要被水淹死了。
“喂,就算不推车,驾个马总成吧?”
窗外忽地冒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那张脸剑眉星目,甚是帅气。奈何湿漉漉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耷拉着,上面还挂着泥点子,入眼只有狼狈。
夏厘看了一眼,默默地放下车帘,没有应声。
窗外是他的新侍卫,入手不到三个月。武功不错,但作为侍卫就有些不合格了,比如驾车迷路到这深山老林里。
对方这反应驰道一点也不意外,自打跨出家门,这位爷是一刻也不愿站到水里。
驰道一度在心中腹诽:你是黄泥菩萨吗,沾水会化,还是怎么的?
夏厘不愿意,驰道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再次较劲,试图将马车推上来。
好不容易车轱辘搭上了坑缘,奈何马儿不配合,不说拉车了,它甚至还挡在前面,马车根本推不上去。
眼看着这口气一松马车又要落回坑里,忽听“啪”的一声鞭响,马儿往前一使劲,驰道手上一轻,马车顺利地出了泥坑。
待得驰道追将上去,车厢前的驾车位上哪还有半个人影,仿佛刚刚那声鞭响是他的幻听。
驰道默默地继续赶车,希望能在天黑前找到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其实夏厘的性子还算可以,仆人迷路把马车赶到这种地方,他也就冷嘲热讽几句,并没有丝毫发飙的迹象。虽然嘴上说着不干,却还是扬鞭帮他赶了马车。
不说别人,若是互换位置,他自己高低也得发个火。
驰道一边驾车一边往车里看,就见夏厘冷着个脸也不看他,要不是那微湿的衣襟,还真以为他真没出来呢。
不觉心中好笑:别扭小孩。
“天快要黑了,今晚有地方住吗?”
夏厘拢着袖子没好气地问。
要知道他这次出门可是为了休养,结果这一迷路,他三个月的休养期都快有一半时间在跟风雨缠绵了。再不到地方,他都该打道回府了。
这是休养吗,这是渡劫吧?
雨越下越大,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知道驰道又把马车驾到了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驰道透过雨丝,极尽目力仍是没能发现一点人类活动的痕迹,便提议道,“要不咱们找个背风坡,今晚还歇车里吧?”
他真不是路痴,奈何他们要去的姚枝县被群山环抱,是个本就藏在犄角旮旯里的世外桃园。
“再找找。”
夏厘有些发蔫,距离上一次躺在被窝里睡觉已经是十天前了。马车再好,连睡十天那也是不得劲啊。
路好也就罢了,这破路晃得他都快散架了,好在他不晕车,不然这一路走来堪称地狱。
天色擦黑时,他们好运地找到了一个山神庙。
庙小,一眼看得到头。进得庙来,除了神像、供桌,剩余的地方还没一张桌子大。
不过小归小,好在修葺得完好,倒是一点也不漏雨,里面十分干爽。
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夏厘的心情都跟着明媚起来。
房屋角落的蛛丝甚少,地面积灰也不多。贡桌上摆放贡品的粗瓷碗盘中虽说空着,但尚未落灰。可以断定这是一个有人供奉,且能吃到香火的山神庙,也就说明附近是有人烟的。
但是他们在外面依然未能见到明显人迹,应是这山神庙离村庄较远。
虽然夏厘十分想进村休息,最好能借个房间好好睡一觉。但是雨越下越大,山路着实不好走,最终还是放弃了。
不过一想到明天就能住上正常的房间,他也算有了盼头。
待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气温降得意外迅速。就算围着火堆,裹着从马车上拿下来的被褥,那丝丝的寒意还是顺着骨头缝往里钻,湿涩的滋味是怎么也去不掉。
夏厘本还想凑合着睡一晚,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爬将起来。他记得香藿草煮水可以祛湿,路上恰巧见过这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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