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等价交换

等乔敛终于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他看见严苓之正眯着眼睛，抱胸坐在沙发前，定定地望着他。

她鸦羽似的睫毛遮住瞳孔的亮色，微仰着头，可乔敛的目光却下意识落在她微扬的唇线上。

乔敛忽然不着边际地想到海浪，想到潮湿的夜色与银白的鱼。

他恍惚间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可还没等他自自己私藏的文学库里找到最适合她的修辞，严苓之缓缓开口，音调不高，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严肃。

“小敛，你，连着旷工四天，而且期间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

.

严苓之是真没想到自家已经许久没能联系的老爸打电话来是为了乔敛。

她想起老爸忧虑的声音：

“苓之啊，你在天琅星那边有人脉，能不能去找找小敛？刚刚警方那边联系我，说他都四天没出现在单位了，同事一个都联系不上他，干脆报了警，他们查监护人才让我知道，我真担心他一个柔柔弱弱的小omega会出什么事...”

直到严苓之告诉父亲别担心，乔敛在自己这儿，他才放下心来，紧接着又开始絮叨。

“那就好，你照顾着他点...你知道的，那孩子最近遇到了不少事，心里不好受...

还有，最近一直都有风声说，咱们可能要和远南星群打仗了...还说什么，异形兽最近也总在暴动...我真怕你有一天要上战场...”

“苓之，实在不行就回家吧，即便前景没那么好，可是我真怕你出了三长两短，我们家就你一个孩子...有些时候我真希望你是个beta或者omega...可是你从小就有主意，爸知道你不爱听，但是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严苓之安慰了父亲几句，才挂掉了通讯。

现在时局确实不稳定，可她作为天琅星机械维修这一块的最尖端负责人，无论如何，都不应当临阵脱逃。

况且，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乔敛的事。

他这是...迟来的叛逆期？

而乔敛听到了严苓之的话，也是一顿。

那点旖旎心思缓缓归于尘埃，他此刻终于想起刚刚重生便被自己抛之脑后的，和当初每一天一模一样的，千篇一律的生活。

不过他真想不到能被告状告到严苓之这块来啊。

被抓现行了就没法藏了...他不想成为严苓之眼里没脑子的麻烦精，也不能暴露出自己具体翘班做了什么。

要他现在主动说出“我重生回来满脑子都是报复你，什么工作什么请假早就抛之脑后了”这样的话，不如让他再从顶楼跳下来一回。

唉。

“我...”乔敛措辞，“我打算最近就辞职来着。”

“后来因为一些事耽误了，干脆就没去。”

严苓之叹息：“无论如何，旷工总是不对的。

他们联系不上你，以为你失踪报了警，现在大半夜的，你严叔叔还在为你担心。”

她没再对着乔敛投出目光，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桌前的降解箱，任由乔敛怎么急切地看她，也没有再出声。

“...我没想到会闹到严叔那儿。”

沉默。

“...他们对我不好。”

依旧是沉默。

乔敛终于觉察到严苓之铁了心不想理他，他低头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又开始焦虑起来。

他本坐在严苓之身旁两个身位的地方，此刻不动声色地往她身旁靠了又靠...带起一股和严苓之一样的，潮湿清新的洗发水味儿。

严苓之瞥了他一眼，往边上靠了下。

乔敛的脸一下就白了。

他伸出手指，毫无力度地牵住严苓之的衣角。

骨节攥得发白，可衣角连个褶都不敢压出来。

“对不起...可是我确实不想和他们共事了。”

“你刚刚说过，不喜欢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人，可是我的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人，有很多不好的事，我忍了很久，现在我受够了，我想为我自己活一次...我错了吗？”

或许是他发颤的语气太可怜...严苓之实在没忍住伸手捋了捋乔敛的小卷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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