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李家小楼（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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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小姐坠楼的日期，正正好是十年前，也就是李家“起死回生”的时间！
“李家小姐”四个字，任谁在此时读来，都不由打个激灵。稍微敏感点的人，说不准都要开始怀疑大小姐到底是人是鬼了。
大小姐本人也明白，她都已经做好了被柏彦质疑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的是，柏彦沉默良久，开口问的却是：“你叫什么？”
“哈？”大小姐呆了几秒，失笑道：“你确定要问我这个，我不就叫……”李曼丽，她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反而略显迟疑地闭上了嘴。
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她，这并不是她的名字，但她究竟叫什么，她自己却一点想不起来。
连名字也记不起来的我，听起来好像有点可悲啊……大小姐忍不住抿了抿唇，然而柏彦却再次开口道：“忘记并不少见。”淡淡的一句话中透着一丝对她的安慰。
这家伙看着冷漠，但对人竟很温柔，尤其是对待玩家……大小姐歪了歪头，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丝不爽，这样的感觉令她不再伪装，单刀直入：“喂，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吧，我也是玩家。”
“是，我知道。”柏彦也不再打哑谜，干脆的点了头。
被任命为天管局行动一组组长的柏彦，档案加密程度为ss级，概因其天赋能力是传说中万里挑一的因果类上位天赋——等价交换。
因果类天赋，顾名思义，有因就有果。只要满足了“因”，“果”就一定会起效，且不可逆转，作用于任何人和事上。
如此强大的能力，其成立条件也颇为苛刻，而上位天赋“等价交换”更是其中翘楚。此天赋意味着因果如天平两端的砝码，遵循等价原则，如果你设定复活某个人，实现的前提恐怕是先付出自己的生命。
通常情况下，柏彦不会动用这项天赋，但这次事发突然，他在接到主线任务后，为了能第一时间识别出被卷入的普通民众，他设立了新的“因果关系”，即一星期内说话不超过七个字，就能以头顶文字提示的方式区别玩家和npc。
——所以，他在看到大小姐的第一眼，便已经明悉了她的身份。
大小姐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但大概也知晓这是对方的秘密：“喏，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秘密，我们扯平了。我只能告诉你，我对玩家没有恶意，我也不会妨碍你们的行动，相对的，也希望你不要来妨碍我。”
柏彦却另有想法，他看着大小姐，语调郑重道：“我希望和你合作。”
合作，和我？
大小姐微微出了一会儿神，似乎……也不是不行，她需要从柏彦那里获取更多有关游戏和玩家的信息，而柏彦需要她的身份来搞清李家的状况。他们两个合作，完全可以达到互惠互利的效果。
“好呀。”一旦想通，大小姐同意的很爽快：“但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问我叫什么，又说忘记并不少见。难道在这里，姓名很重要吗？”
“不是这里，是天灾。”柏彦斟酌着字句，徐徐道。
大家默认姓名是每个进入天灾的玩家的“锚”，因为，每个玩家在进入天灾副本后，如无意外，都会自动替代其中一个角色，不论是容貌，还是姓名，自动沿用玩家现实中的样子，可以说，副本中的“角色”就像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
陌生的环境，只有姓名和容貌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而姓名更饱含了一个人和“他人”“他物”的连接，提醒着人们现实的存在。
有人选择守住姓名，相对的，也会有人因为没有现实的牵绊，或者因为现实的不如意，想要在这里重新开始自己的“第二人生”。
这类人会渐渐倾向于忘记自己的姓名，忘记自己的来处，从此滞留副本，被天灾同化……
柏彦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但大小姐还是听懂了，这么说来，过去的她说不定就是一个没有连接的人……
柏彦：“你的人设很复杂。”
大小姐：“嗯嗯。”
柏彦：“我相信你说的话。”
大小姐：“嗯嗯。”
柏彦：“守住自己的‘姓名’……”
大小姐神游归来，听到这句话不由喃喃道：“姓名这么重要……不如，你帮我取一个名字吧！”她语出惊人后，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大小姐的名字虽好，却不属于我。我想要一个新的姓名！”
既然我的记忆是从这里开始，那么就从这一刻开始，让我的人生开始连接。大小姐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眼带期盼的注视着柏彦：“我发现我们两个人还挺有默契的，既然要合作，那就请合作伙伴帮我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吧，啊，最好能跟树有关，我特别喜欢树木花草郁郁葱葱的样子呢～”
柏彦：“啊？”
他忍住扶额的冲动，试图劝说大小姐改变主意。但大小姐也不是吃素的，她什么也不说，只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你，看得柏彦的冷脸也摆不下去了，他默默在心里告诫自己，还要抓紧时间检查书房，只是取一个名字，就依她的吧。
但真的认真起来，柏彦一时半会儿竟也想不出要取什么名字，他漫无目的的游移着视线，无意中瞥到大小姐的侧颜，脑中不禁跳出一句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恰好这首《桃夭》中还有一句……
“蓁蓁，草木茂盛。”柏彦冷不丁出声。
大小姐眨了眨眼，默默在心中重复了两边，唇角蓦地绽出一朵花一样的笑容：“蓁蓁，我喜欢这个名字。有了名，还缺一个姓。我姓什么好呢，啊，不如就姓许吧。你觉得怎么样？”
大小姐的询问没能立刻得到答复，她奇怪扭头，却见柏彦似乎正盯着她出神：“喂喂，你在想什么呢？”她挥舞手指，在柏彦眼前晃了晃。
柏彦摇了摇头，看似自然的收回视线，暗地里却按了按自己的心脏，转移话题道：“为什么姓许？”
大小姐伸出细长的手指，笑嘻嘻道：“看那！我抬头看到的第一个字，这就是缘分。”
柏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本封面写着《论许愿仪式的一百种打开方式》的书，这书名，一看就很离谱。
“新鲜出炉”的许蓁蓁却不觉得，大概是有了“姓名”的滤镜，她随手抽出翻了翻，结果真被她翻出了新大陆——“哇，快来看，柏彦，这书里缺了一页。”
缺的那一页边缘被撕得很整齐，如果不仔细看，一般人估计很难发现。
“这里写着‘召唤者绘制此图案，备好此材料，即视为信徒为祂奉上祭品，祂将会响应其呼唤，从沉睡中醒来，庇佑……’，到这儿就断了。”大小姐，不，现在起，是许蓁蓁了：“所以，被撕掉的那一页，写得应该就是召唤仪式所需的材料和步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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