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羽林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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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修士来说，动辄能移山倒海，凡人是如蝼蚁般的存在，从不在他们的眼内。所以凡人们一旦遇到超越普通人的手段，只能忍气吞声，这几乎成了人族的共识。

陆村长终于放下了所有的试探和算计，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玉骨意外了：“我们家世代担负看守尘缘酒的职责，并不是陆明随便选定的。据我先祖传下来的笔记中说，早在陆明未死之时，他就已经察觉了尘缘酒中有不可告人的恶事，他曾去找陆明，但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回来时已经成为陆明忠诚的合作者，而且在所有人的记忆里，这个合作者身份已经有数十年了。先祖起初并也未察觉异常，幸好他有记笔记的习惯，一次随手翻阅以前的笔记，才发现自己对尘缘酒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以及里面种种猜想，这才发现自己以及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了。”

村长苦笑一声：“知道了又能如何，能篡改那么多人的记忆，这是鬼神手段啊，岂是凡人可以抵挡的。先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这件事隐秘的传给我们，希望后辈能够警醒。以前村里也来过一些大师，我的祖父辈曾经求助过他们，可是后来这些人都莫名失踪了，反倒是祖父他们的头风症候越来越严重，如此一来我们也就放弃了，想着反正这酒后来因为战乱也不酿了，就这么过下去吧，也许有一天事情就遗失在历史里呢。只是没想到，这仪式会在我这辈重启。”

“老先生说是畏惧鬼神手段，贫道理解。但是我却是不怕的，只想村长实话实说。”

陆云摇头：“不怕您着恼，您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您不是凡人，可也并没想过求助您。我也算准了您会去寻找答案，您这样的正道之人，看见村子里的异常追根究底是人之常情。我给了您时间亲自去调查，是希望您看到其中的困难，然后知难而退。只是没想到您比以前来的那些修士更加厉害，竟然能够揭破我们这头风病的秘密。老朽很感激您，让我们能活得明白些。只是老朽还是希望到此为止吧，您有大好的前程，老朽不愿意您像以前那些人一般死无葬身之地。烈女村就这么大，陆明一代代压榨我们，总有一天村子会彻底消失的，那时有关尘缘酒的一切也就终结了。”

玉骨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陆云的一番好意，叹道：“你竟已决定了村子的未来吗，可是你有什么权力替其他人做下决定。”

“我的祖辈总在想，陆明生前贪名贪利，村民们又好到哪里去了，是真看不见其中有多少不合常理的诡异吗，还不是也被贪欲腐蚀了。如果当时先祖勇敢一点，不要听从陆明的吩咐，如果村民们不那么贪婪，不妄图延续尘缘酒的神话，是否灾祸就不会发生。道长，我们都是罪人，本该承担恶果。”

玉骨摇头：“人谁不贪呢，在我看来，你们罪不至死。换个角度讲，你们又怎能确定烈女村消失了，尘缘酒不会扩散到别处去呢？我想这么多年陆明没有将手伸到外面，只是因为他的能力还不够，加上你们还能满足他的欲望，一旦你们都走了，他势必会祸乱天下。您也不用再劝我了，后果我都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我管定了。我现在只想知道陆明的一切，找出消灭他的方法。”

陆云沉思良久，被说服了，他取出了藏在门前大树里的先祖笔记，道：“我知道的事情也有限。先祖对陆明的所有猜测都在里面，希望能给您一些帮助吧。”

玉骨打开笔记，一页页翻过去，里面记载了陆云先辈与陆明的所有交往，以及在陆明死后酿造尘缘酒的事迹。翻到一页还真被他找到一个线索，笔记中写道陆明死前留下遗言，死后遗骨与璇玑合葬，需以凤凰木为棺材，以古槐为柴薪焚化躯体，以紫金钵收殓骨灰放入棺中，以无根水充满棺木，以观音土筑造坟茔，先祖觉得这事太过不同寻常，也许是灵光一闪，他在陆明后事上做了一点手脚，封棺之时没用普通的钉子，而是用的写着道家真言的镇魔钉。

玉骨皱眉，这个葬礼中涉及到了金木水火土，以五行入葬，很难不让人怀疑。

陆云看他翻完，道：“想来您也看到了陆明葬礼的不合理之处，以前那些修士也看到过，还去查看了陆明的墓，可惜都没能揭破其中谜团，老朽只希望您能头所收获吧。”

玉骨辞别了陆云，决定去看看陆明的墓，就算以前的修士没能找到答案，他也不可能就此放弃这唯一的线索。

陆明的墓地距离烈女村有一定距离，他没将自己葬入祖坟，而是埋到了生前就已经选好的五里外的一座半山腰。此地是个小龙脉，也算是一个中吉之地，作为墓地来说足够了。

坟墓四周很干净，墓碑前面的石台上摆着瓜果贡品和一束半干枯的白色曼陀罗，显然近期有人祭奠。据村长所说，陆明并无子嗣，这墓地都是村民们自发打理的，可见即使一百多年了，村民们对陆明还是心存感激的。

玉骨在墓地没有感知到什么异常，四周生机如常，感应不到阵法，也没有邪气，仿佛这里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坟墓，那就只能开棺了，反正陆明的魂魄被困在烈女庙里，他的躯体也已经火化了，也无所谓忌讳了。

他绕道墓碑后面，信手一挥，剑气斩下，坟包由中间裂开，露出地下漆黑的棺木来。与此同时一道黑气从棺木里飞出，化作黑蛇扑向玉骨。

玉骨冷笑一声，他岂会没有防备，眼前自动竖起金色结界。黒蛇一击不中，竟似有意识一般重化为烟窜回棺木之中。

是死气，却似是而非，感觉十分驳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