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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沈玉宁睡不安稳。
她梦到了惠宁。
与她同屋多年的惠宁,也是个异类。
丹阳观长大的小童分两种:一种父母俱在,短暂修行的,另一种,则是沈玉宁这样,无父无母,必须终生以道观为家。
儿时刚分配好寝房,小童们便来告状有人打架,众人赶到时,一个摔在地上哭,另一个叉着腰,怒气冲冲。
“我不要跟她住!我不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她才是!”
沈玉宁擦擦眼泪,看到惠宁正指着自己。
观主厉声斥责,她仰头争论:“我有阿爹还有阿娘!我阿娘说了,等妹妹病好了就来接我!阿娘让我在这里等五年,五年后就接我回去!”
五年,一千八百零二十五天。
说话像个小大姐,只是一直强调五年,过五年,她就能回家了。
姊妹二人,一个子时出生,一个子时一刻出生,妹妹天生体弱是个药罐,家中光景不好,父母送她进道观替妹妹祈福,她哭闹不肯去,阿爹打了她一巴掌,拖着她往外走,阿娘追出来,往她手里塞了一颗鸡蛋。
这颗鸡蛋她一直保留了五年,早变成了乌鸡蛋,每天她把它放在床头,摸一摸再入睡,同屋的受不了那味,于是她换了一个又一个同屋。
不变的是鸡蛋。
五年后,她在道观门口坐了一天,夕阳落山的最后时刻,她娘终于来了。
她扑在娘怀里,哭得厉害。
临走时,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分了,甚至因五年前的事,向沈玉宁道歉,大家站在山门,目送她挽着亲娘的胳膊,驮着小包,蹦蹦跳跳。
半个月后,她回来了。
那时大家才知道,原来半月前,她娘并没有带来官府的归家文书。
一旦做了女冠,等同于入了籍,除非有正式的文书遣册,否则终身不能回家。
原来的屋子已经住了别人,就此她成了沈玉宁的同屋,兜兜转转。
只是从此她不再摸着鸡蛋入睡。
这就是惠宁。
道观的异类,观主眼中的麻烦,不信道玄,却痴迷神神鬼鬼的传说,还专挑睡前讲给同屋听。
“怕了没?”
沈玉宁拉紧被子,僵着脑袋,摇摇头。
“装!”惠宁撇撇嘴。
这一次告假下山,因为家里递来消息,她妹妹死了。
惠宁一夜没睡,天明理了理东西,就下山了。
幼时的她,常给家里写信,字歪歪扭扭,总是那一句:娘,小妹好了吗?咬着笔杆,再加上:我想回来。甩下一大块墨渍,若有弟子下山,就交给她们带走。
只是那些信究竟有没有到她娘手里,沈玉宁听到过那些人的嘲笑。
今夜梦里的惠宁,没有讲鬼故事。
她变成了鬼。
上来就掐沈玉宁的脖子!烛火摇曳,拉长了两团模糊的影子。
很大的灯笼,无骨灯,白布底,图案是举扇的青女或者其他什么,就放在惠宁脚边。
“你跟我……我们一样!都是可怜虫!”
惠宁笑得狰狞,竟然越来越像那个采花贼,嘴里不断重复:“可怜虫!你这条可怜虫!”
沈玉宁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
只记得惠宁又哭又笑的脸滑下两行清泪。
像个崩溃的孩子,五窍喷出熊熊火焰,火焰里倒映一张张凄厉号叫的脸。
火焰一瞬将她吞噬!
醒了。
周围是熟悉的摆设,熄了灯静悄悄的屋子。
沈玉宁心跳得厉害,喉咙发干,差点摔下床。
对面床铺空荡荡,被褥整齐,阴冷没有温度。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提起茶壶的手在发抖,外面突然传来“啪嗒”一声。
沈玉宁躲回被子,看见薄薄的门板后,微光颤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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