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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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袭人的严防死守，贾宝直到五六天后，才知道林黛和亲与跳海以及探春也步了林黛的后尘去远方和亲去了。贾宝乍乍地听说，哪里承受得起，顿时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顿时贾家一阵兵荒马乱，贾母王夫人见到贾宝生死不知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不由得儿一声，肉一声地大哭起来，贾赦和贾政听说忙丢下手中的事，一起跑到了怡红院，很快王太医也到了。

王太医一番施救后，贾宝悠悠醒转，他虽说已经醒了，但想到林黛和探春，顿时觉得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躺在那里，默默地望着床顶，一言不发。

王太医见贾宝已醒，便对贾母说：“老太君，哥儿只是一时心痛，并无大碍，一会儿下官开些安神的药，给哥儿吃下去，好好地息几天，你们大家多多开导开导他就没有事了。”

贾母见贾宝醒了，虽神色间有些凄苦，但看上去精神还算可以，便也就放心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早已经头昏眼花筋疲力尽，她颤巍巍地站起身对袭人说：“宝醒了，你们好好的侍候着，他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回我或者去找琏二奶奶。”

“是，老太太。”

王夫人等也吩咐了袭人一番，袭人一一答应了，躬身把她们送出门外，回到屋内，见贾宝向内躺着，袭人向前想给贾宝把被子盖盖好，却见枕头上已有碗大一块水斑，袭人忙上前搬过贾宝的头，只见贾宝早已泪流满面，他见到袭人，哭着：“袭人姐姐。”

投到袭人的怀里，抱着袭人，放声大哭起来。

袭人原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再加上此时的贾宝确实是痛切心扉，她只好把贾宝轻轻搂住，轻轻地替他抚摸着后背。

贾宝本被贾母王夫人关在怡红院一百天，这一百天里他心心念念就是想着他的林妹妹，好不容易盼到能走出怡红院，不想林妹妹竟与他已天人相隔，贾宝此时只想用一场大哭来诉说心中的痛苦，袭人深知贾宝对林黛的情感，知道此时劝也没有用，况且贾宝这么抱着她，她心里还有些小小的高兴，所以也就听之任之。

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王夫人进来，袭人才惊觉自己做得有点过了。

原来贾母因贾宝这么一闹，她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早就支撑不住了，王夫人等把她送到卧室，见贾母睡了，便退了下来，王夫人到底有些不放心贾宝，就又回到了怡红院。

袭人听到门外麝月的声音：“太太。”

顿时一激灵，知道王夫人来了，忙想推开贾宝，无奈贾宝抱得太紧，眼见王夫人就要进来了袭人狠狠心，用劲地推开贾宝，贾宝一下子被推了出去，贾宝没想到袭人这么狠命地推他，一个没防备，只听‘咚’的一声，然后又是‘嘶’的一声，贾宝跌倒在床上，头撞在了床栏上，而床上的枕头因为潮了，袭人已命小丫鬟拿走了，贾宝就这么躺在了没有枕头的床上。

此时王夫人已经进来了，她惊呼一声：“宝。”

快速地走到床前，袭人一见王夫人的脸色吓得一哆嗦，翻身就跪在了地上：“太…太…”王夫人看也不看袭人，翻看贾宝的头，“好孩子，疼吗？”

贾宝此时可能是心痛难耐，也可能他抓住了袭人的衣服，有一个缓冲，并没有感觉到头疼，他望着王夫人，摇着头说：“太太，不疼。”

可王夫人分明听到了‘咚’的一声，又见贾宝满面的泪水，想着贾宝必定疼得很，只是他惯会纵容丫鬟，这分明就是包庇袭人，顿时对袭人的印象跌到了谷底，只是她到底念着贾宝刚刚大病初逾，不好逼迫太甚，她挥了挥手，让袭人下去了。

袭人如释重负，她走到外间，吩咐麝月：“你好生听着里面叫，我去换件衣服就来。”

“姐姐快去吧，这里有我和秋纹呢。”

王夫人看了半天，见贾宝头上只是略有些红肿，略略放了点心，此时秋纹把刚刚熬好的药端了上来，麝月也拿来了新的枕头，王夫人看着贾宝把药喝了，方走了出来，王夫人也累了，她直接回去休息了。

王夫人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袭人，而此时袭人因为贾宝在她怀里哭狠了，弄得她连里衣都湿了，因此等她换好衣服，再梳洗一番出来的时候，王夫人已经走了。

走在路上，王夫人叹气地对周瑞家的说：“没想到袭人看上去那么老实稳妥的人，竟是……”

“太太原没有看错，这个袭人原来侍候老太太时很是尽心尽力，后来又侍候云姑娘，因她惯会小意奉迎，老太太就把她派到了宝二爷身边，这个丫头靠着以前服侍云姑娘的情分，依仗服侍宝二爷的便利，使得云姑娘和宝姑娘都对她另眼相看，她又利用这两位姑娘在宝二爷面前十分得脸，整个怡红院都是以她为尊的，甚至宝二爷都要退一箭之地。”

王夫人听得周瑞家的如此说，早就火冒三丈：“这个贱婢竟爬到了爷们的头上，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太太，奴婢也是刚刚听人说的，听怡红院的人讲，那晴雯到死都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只是这袭人听说最近已有近两个月没有换洗了。”

“什么？！”

王夫人又惊又怒，她气急败坏地就想回头去找袭人，周瑞家的忙一拦住了她。

“太太，如今宝二爷刚刚痊愈，且等宝二爷养好了再处理这个贱婢不迟。”

“可难道放了这个贱婢？”

“太太，处理这个贱婢其实很简单，一碗药下去就行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找个机会把这事办了，别让宝知道。”

周瑞家的答应了。

王夫人最恨的就是那些狐媚外道勾引少爷的丫鬟，虽然当时的社会对男子风流行为十分宽容，但他们又有另一种说法，纵欲伤身，所以那些母亲对勾引自己儿子的‘狐狸精’都是深恶痛绝的。何况贾宝身体并不好，何况贾珠的早逝据说和他早早地和丫鬟有了首尾有关。

袭人出来的时候，王夫人已经走了，袭人想到王夫人当时看她的眼神，十分惶恐，生怕自己步了晴雯的后尘，再加上她心里原就有鬼，更加惶惶不可终日，如此第二天袭人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