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愧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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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将近半月的时间。
商榷一早便前往了隆顺桥，晌午时又匆匆驾马从隆顺桥赶回了行宫。
这日覃檀正同桃红一起在厨房间忙碌，商榷赶到厨房时，风尘仆仆，衣衫凌乱。
覃檀瞧着他这略显狼狈的模样怔愣一瞬，还未来得及问他是何事如此惊慌之时，商榷倏然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离开了行宫。
商榷将覃檀卡上马，桎梏于怀中，向着隆顺桥的方向奔去。
“你带我来这里做何事？”覃檀同商榷一同跳下马，茫然地抬眸看他。
商榷并未言语，只将马绑于岸边的柳树旁，随后拉着覃檀站于隆顺桥侧。
隆顺桥的壁画已然雕刻完成，桥身的两条巨龙栩栩如生，桥中央的那颗明珠也是格外的亮眼。
双龙戏珠。
两条龙的目标一致，相辅相成。
覃檀瞧着那隆顺桥的壁画出神，以为商榷就是简单来带着她来看这隆顺桥的壁画的，想让她看一看他辛苦一年的成果。
她正欲张口赞扬商榷，他倏然拉着她的手腕朝着隆顺桥一侧的拱洞跃去。
这座桥的拱洞深大概有将近3丈深，商榷拉着她在拱洞内走了一段时间才走至拱洞中央。
行至拱洞中央的覃檀偏头，一眼便瞧见了那拱洞上方的壁画。
是隆顺桥的设计图。
瞧见这被雕刻于拱形石壁上的设计图后覃檀瞬间瞪大双眸，她不可置信地偏头看向身侧的商榷，“这是隆顺桥的设计图？”
商榷点头，偏头瞧向壁画，“这是隆顺的设计图。”
“你怎么会将隆顺桥的设计图雕刻在这里？”覃檀惊讶地看向商榷。
史书资料上并未记载商榷将隆顺桥的设计图雕刻于隆顺桥的拱形洞内，还是一个小小的排水泄洪的拱洞里。
研究古建筑之时世人大多局限于古建筑的表面，以及大众的表面结构特征，鲜少有人去探这深处的细枝末节。
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随时会因洪水冲击而腐蚀的地方。
任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一个小小的拱洞之上，竟然藏着隆顺桥的壁画。
“你为何会在这里雕刻隆顺桥的设计图？”覃檀依旧不可思议地抬眸看着他，“你又为何要带我来此，带我来瞧这隆顺桥的设计图。”
“你就不怕我是什么有心之人，随时可能会将这图纸偷走，用来做什么坏事吗？”
“不怕，”商榷毫不犹豫地回道：“你不是会偷走图纸而做坏事之人。”
商榷拉着覃檀手腕的手并没有任何要松开的迹象，他拉着覃檀行至壁画跟前，“我们之所以造桥，先是利民，后是利国。你若是真会偷走我的图纸，转而去造了一座相仿的桥，于道义上你此事确实是做错了，但于你造桥之地，这是利民的好事。”
“不管它是好事还是坏事……”商榷倏然偏头看她，“最起码，这世上又多了一条通行的路，不是吗？”
覃檀听着商榷的话一愣，倏然沉下眼帘，“如果这条路是千万人的血肉尸骨换来的，那我宁愿不要这条路。”
“可我们如今所行的每一条路，不都在踏着上千万人的血肉尸骨吗？”商榷反生问她。
听见这话的覃檀倏然再度沉默，偏头看向商榷时的眼底再次浮现起一抹哀伤。
“阿檀，前段时日我做了一个梦。”商榷拉着覃檀一同蹲坐于拱洞之内，仰头瞧着这隆顺桥的设计图，“梦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要保护好隆顺桥的设计图，要我想办法让它流传千年，甚至是万年。”
“可若当真经历这千年或者是万年的光景，这纸张依旧会腐烂，木头也会腐朽，石壁也会因海浪的击打而越来越薄，再也看不出往日的纹理。”
思及此，商榷倏然沉下眼睫，半晌后才抬眸看向覃檀道：“我想不到可以将它流传于百世的方法，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将它刻在最明显又不明显的地方，反而更安全，更会有流传性。
“我不知我这般做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但我想既然我选择了这般做，那我便再也没有后悔的权利，再也不能回头。”
“更何况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听着这般话，覃檀倏然一怔。
耳侧划过一阵寒风，覃檀只觉得心头一颤。
她抬眸，借着照入拱洞内微弱的阳光抬眸看向商榷。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此刻的她竟在商榷的眼眸中看出一股经历过长久岁月的沧桑感，感念伤怀。
“你在拱形洞内雕刻壁画的事情可否同其他人说？”
覃檀倏然想起第一次梦到隆顺桥时的场景，梦里她瞧见桥上挂着一群工人，在重新雕刻隆顺桥的壁画。
他们将双龙戏珠的珠改成了昙花，改了商榷呕心沥血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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