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雷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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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的天空灰蒙蒙的，阴雨连绵，没有一丝鲜艳的颜色，雨滴淅淅沥沥的砸在了武汉天河机场周边的道路上，砸起了一个又一个水泡。四月末的春雨将道路两旁的柳树枝上的叶子冲刷的翠绿欲滴，道路两旁绿化带里的青色的小草贪婪地吮吸着春天的甘露，茁壮地成长着。忙忙碌碌的人们驾驶着各种车辆穿梭于道路上，一辆车接着一辆车，一眼望不到边际。有时候由于车辆的速度过于快，溅起了一片又一片黑色的泥浆，这些飞溅起来的黑色泥浆被泼到了公路两旁，有时候也会溅到那些上了年纪的环卫工人的身上。这些年迈的环卫工人都穿着红色的反光背心，黑黢黢的脸上布满了老人斑，深深的皱纹就像用刀子刻在他们脸上一样。他们似乎根本不介意自己现在处于车水马龙的马路上，也不怕死机或者自己一个不小心被急速飞驰的车子撞到或者被大卡车的轮胎轧到脚，他们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机械的做着自己手中的工作，弓着腰，拿着铁锹在那里铲着马路上的烂泥，大滴的汗水从他们的额头上滚落下来，砸到了马路上，与地上的污泥混成了一团。

一辆白色的哈佛h6从远方摇摇晃晃的开了过来，从车子的运行轨迹可以看出来，司机的开车水平不怎么样。陈波就坐在这辆车的后座上，托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窗外的一切。陈波是个约莫二十六七的小伙子，虽然长的不是十分的帅气，但是他那瘦削的脸上却有着一种莫名的自信，透过他那高度的近视眼镜的镜片可以看到他那刚毅不屈的眼神。陈波托着下巴盯着窗外的环卫工人，似乎在想着什么。这时一个声音传到了陈波的耳朵里，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些老东西真是不怕死呐，我开个车容易吗？还得绕着他们走。”陈波扭过头，看了看前面正在抱怨的郑凡，说道：“人家也不容易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得干这个，真不知道他们家里人是怎么想的。”郑凡没好气地说：“这些老头不知道我开车技术不好嘛，还堵在路上，要是撞上了还得怪我哩！”这时在副驾的金飞打趣道：“你得了吧，你连驾照都没有，你忘了上次去庐山玩的时候把人家车剐着了，赔人家几千块钱，还在你梦中情人面前，装x装大发了吧？”郑凡被说的脸红了，说道：“得了啊，这个事就不要提了，弄得项目部的人都知道了多不好啊？”陈波微笑了一下，说：“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你得收敛点啊，别让你的好兄弟赵超去打你的小报告，让周哥收拾你。”郑凡不置可否，说道：“知道了，到了，我去看看武警让不让开车进机场里面。”郑凡把车停在了机场施工门口的一旁，下了车到岗亭门口与武警交涉去了。这时金飞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微信群里的会话，说道：“你看看主任又在坐镇指挥，自己又不来。”陈波用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道：“谁让人家是主任呐，周哥器重他啊，反正咱们干好自己手里的工作就可以了，我不会像他那样加班加点的去干，在哈尔滨的时候加够了，心里有阴影了。我还怕累死了呐，和主任配合比较累，金飞你以后可得注意点呐。对了，金飞，你负责的监控系统怎么样了啊？”金飞一脸没好气地说：“门口那的摄像机的立杆还没有立起来呐，还有几个摄像头不出头像，工人压网线的水平太差了，我都想骂他们了，你的广播系统呐？”陈波笑道：“那帮工人干活确实不行啊，他们的工头老乔都不行，你忘了上次他压了四根网线，里面有三根半都不能用啊。以后航站楼的活都不知道怎么干，我很替武汉这帮兄弟担忧啊。不过到时候我就溜之大吉了，我的广播系统不就是再等你兄弟郑凡把通信贯通了嘛，只要通信没问题了，我的那个到后台设置一下就可以了，就剩下这最后一台了，那个完成了，我的工作就完成了。”金飞苦笑着，说道：“唉，你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这里完活了我估计还得在这维保呐。”陈波一脸坏笑地说：“维保可是好活呀，武汉的气候总比哈尔滨的气候好，我去年在哈尔滨维保，差点没有冻死我，哪里的业主都不好伺候，维保的时候想进机场里面都和求爷爷告奶奶一样。唉，咱们施工单位在业主面前就是孙子呀，给人家干活还得求着人家。”金飞听了吐了吐舌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人家从哪来的优越感，老感觉人家高咱们一头。唉，郑凡那小子回来了，看看什么情况，让不让咱们开车进去。”

郑凡拉开车门，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气喘吁吁的骂道：“这帮孙子，事真他妹的多，又不让开车进去，波，你那个功放在那里，离这里远不远啊？”陈波说：“在八环呐，离这里还蛮远的。”金飞拿起了他的电脑包，对陈波说：“我的那几个摄像头就在那里呐，我先去整了啊，波你要不今天别去整了。”陈波说：“不行，今天必须把那台功放整好了，今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拖到第二天再去干。”金飞无奈地说：“好吧，那我去整我的摄像头去了。”郑凡表情有点难堪，仿佛在自言自语：“唉，都怪我，没有早点把通信贯通了。”陈波笑嘻嘻的说：“没事的，我自己走着去就可以了，虽然有点远。主任交代的那个事可就不管了啊。”郑凡说：“是啊，懒得管他，让他自己来踢围界测试灵敏度吧。”陈波不置可否，从车上下来，跟着金飞，走到了武警岗亭那里，让武警看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往八环方向走去。

这时候雨没有刚才那么大了，天空也有点放晴了，飞机场的跑道上还有一摊一摊的积水。机场非常宽阔，一眼都望不到边际。陈波把这个机场的图纸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早已被陈波烂熟于心。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讲陈波的头发打湿，雨水顺着脖颈流到了陈波的背上。陈波摘下眼镜，草草地将脸擦了一把，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走去，他的脚踩起来的雨水溅到了他的鞋上和裤子上。这时陈波的电话响了，陈波掏出手机一看，是郑凡的,陈波边走边说：“什么事啊？”郑凡说：“波，走到几环了？那个箱子要不别整了，主任让你去踹围界测报警灵敏度呐。”陈波没好气地说道：“让他自己来吧，我自己的事还没有完成呐，等我把我的功放调通了就去帮他。”在电话另一头的郑凡仿佛听出了陈波的不爽，于是他也没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陈波无奈地摇了摇头，更加加快了步伐。他也不顾鞋子已经被浸透了，在机场的跑道上小跑了起来。有时候旁边也有不知道是什么单位的车子疾驰而过，溅起一片片很大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在空中画出一片彩虹，甚是好看。陈波走了将近四分之一的机场，终于找到了那个控制箱。陈波掏出一把安防控制箱的钥匙，随便找了一把打开了控制箱的门，将功放机打开，三下五除二就把功放调出了声音，放出了他那首最喜欢的古惑仔歌曲《兴波作浪》。陈波听了听喇叭声音正常，将功放的声音调了一下，将歌曲关掉，往回走去。

就在陈波累的气喘吁吁回到车子上的时候，他发现郑凡和金飞他们都已经上了车。陈波洋洋得意地说：“这个项目的工作哥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哈哈，剩下的工作就是坐等着拿项目奖金了，哈哈。”郑凡说：“你不是要调到北京吗？今天晚上可得好好喝一杯了，不醉不归啊。”陈波说：“得了啊，你们这些酒徒，反正我自己喝好就行了。”金飞开玩笑地说：“波真是怂啊，听说你以前的酒量不是这么差啊。”陈波说：“还好啦，以前酒量确实不赖，可能喝酒把胃给喝坏了吧。”郑凡说：“波五一回家吗？”陈波想了想，说：“不一定呐，也许去黄山找同学。”金飞说：“你黄山也有同学啊？”陈波支支吾吾地说：“对呀，哥人缘好，哪里都有同学啊。”郑凡嬉皮笑脸地说：“你不会去约炮吧？”陈波说：“别瞎说，真是同学！”郑凡猥琐地说：“哈哈，没事，注意身体啊。”陈波没有打理他，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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