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瓦里安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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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真相后，江格尔首先感到愤怒，随后陷入了沉默。他愤怒于那些为了个人利益而残害同胞的人，而沉默则是因为他对这个国家产生了一丝怜悯。

理解一个事物是同情的起点。江格尔之所以同情瓦里安，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他明白了这个国家的意图。他们无非是因为过去的痛苦经历而想要消除所有的恶，却不愿意向前看。

这样的地方迫切需要改革，而且改革不能只是空谈，必须付诸行动。正如他世界中的前辈们，他们用鲜血和牺牲为更美好的未来铺路。

然而，这些话只能暂时存在，因为江格尔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恩赐”，不，更准确地说，是修格斯——修格斯并非易于控制的生物，尤其是它本质上是一个怪物。人类企图控制怪物，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他们总是过于自信。

修格斯能够寄生、改造和吞噬他人。原本，它并没有这么快的计划。在它的记忆里，修格斯一族非常聪明，在古老者的压迫和奴役下，它们反抗了曾经的“旧主人”。尽管现在的修格斯不明白为何会来到一个只有自己存在的国度，但它不以为意，如果继续被剥削，它就会继续反抗。

特别是这里还有许多“同类”，那些同样可怜的种族，他们都有反抗这个国度的愿望，而修格斯也打算成全他们的想法。不过，江格尔的出现加速了这一进程。

如何形容这一场景？它充满了邪恶、怪诞，以及人类难以言喻的恶心感，这一切都在这个世界中显现。在一片血泊之中，江格尔的身体被淤泥从背后向前推挤。修格斯开始行动，它的分身接触到了江格尔，而江格尔则吞下了它。

当修格斯准备撕裂这个人类时，它却意外地感到了一丝犹豫，它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个人类产生怜悯。这种犹豫让修格斯回想起过去吞噬猎物时，那些生灵痛苦的呼喊。出于某种原因，它不愿让江格尔遭受同样的痛苦，于是修格斯切断了人类的神经末梢，以消除痛感。

但怪物终究是怪物，它们不会因为一时的怜悯而停手。相反，修格斯吸取了江格尔内心最深处的美好愿望和期望，挑拨他内心的反抗就如同祂们当初反抗古老者那样。

没有一个有自我意识的生物甘愿如此，修格斯这么想道，祂虽然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人类有着强烈的感情，但是这不妨碍祂成功吞噬完了江格尔。可是祂在吞噬完后陷入了难得的迷茫，祂又为什么提前进行吞噬，提前进行这个计划呢。

祂想不起来了，无数类似淤泥的存在在江格尔身上吸取生命力，就像是孩子回归到母亲那般眷恋又安详。

江格尔本人已经被吞噬到几乎无法辨认出其原本的面貌。从他的头部，眼睛、嘴巴、鼻子以及□□内伸出了无数的向日葵，使他看起来宛如一个花盆。

在这个花盆里，种着他的希望……系统在察觉到宿主死亡时已经是十分钟之后，而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悲剧，都在短短的十分钟内迅速上演。

【这些事情根本不值得你那么做。】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听起来有些异常不让自己去看吞噬了江格尔下半身后往前爬着的修格斯以及从卡哈尔骨头上寄生的存在。

祂启动了回档功能，同时心里在想，希望这次鲁莽的行为可以给宿主一个教训，鲁莽的下场就是什么也没有。

而祂固然不希望宿主走向那个结局。

【回档中……】

【检测中，第一次世界线以瓦里安的毁灭告终】

【第二次世界线因“修格斯”而毁灭】

【第三次世界线同时遭受“修格斯”和“卡哈尔”的毁灭】

【第四次世界线开启中……】

回档操作顺利完成。

江格尔有些恍惚，他还没从回档的刺激中回过神来，这下刚回过神后就听到了系统意有所指的问责。

【宿主，我之前已经警告过您一次，并且您已经亲身体验了相应的后果。您对此有何看法？】

江格尔没有回答，而是沉浸在被修格斯吞噬的死亡中。不过实际上，他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江格尔有些温柔的想，修格斯，尽管现在其本质与他不同，但仍然是他的社员。而社员可能对他还保留着一丝人性。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可以让他不会因为死亡而感到痛苦。因此，江格尔目前正专注于梳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由于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需要仔细思索。

首先，卡哈尔对恩赐的热情似乎超出了一个正常人的反应，这让他感到不安。其次，卡哈尔也受到了恩赐——或者说，被修格斯同化了。这让江格尔突然意识到什么，瓦里安高层可能遭遇了某种变故，要不然为什么一个博士都要食用修格斯。

思绪到这，江格尔不禁又疑惑了：修格斯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会被切片？瓦里安究竟做了什么？还有……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梳理其他的事情就又被系统打断了思绪，系统的疑问又再度传来。

【你认为呢？】

江格尔只好暂时暂停自己的思绪然后摇摇头，他的死亡并不痛苦，再加上又有回档的存在，这让他多少有一种淡然处之的意味。

他以一种温和的语气回答【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关于这一点，我是不会改变的。】

系统无法理解，但是祂劝不动了现实也无法击破宿主的幻想，于是祂问【那么，宿主，您现在还打算继续吗？】

不知道怎么了，系统这句话似乎格外的冷。

江格尔站在电梯前有些好笑地想。电梯门已经打开，只待他迈出一步就能再次进入分析区。但既然已经知道了一次结局，就没有必要再次去试探无用的事情。江格尔收回了脚步，他沉默地按下了电梯的关闭按钮，决定不再夜间闯入分析区。

他用行动证明自己不会回去。

江格尔再次按下了前往五楼的电梯按钮，心中重新思索之前被打断的思绪，很明显，卡哈尔可能早已在暗中观察他，只是由于江格尔最近没有泄露任何关键信息，卡哈尔尚未采取直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