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1-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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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

越前龙马将他的背包紧紧揽在怀前。

从洛杉矶前往东京的飞机即将起飞，空姐来来往往许多次，叮嘱他要在起飞时将背包收起来——越前都置若罔闻。最后，还是坐在他旁边的父亲无奈之下，向乘务组要来一条毛毯，搭在了他身上，替他遮住了那只不大的黑色双肩包。

于是，在起飞前格外忙碌的乘务人员再没来打扰他一次。

等飞机稳稳飞行在云端时，越前被父亲耐心地询问，是否要喝些水。

神情淡漠，瞳色浅淡如琥珀的越前摇了摇头。之后便扭过脸，抬手打开舷窗的遮光板，看着层峦叠嶂的云发起呆。越前的父亲，越前南次郎知道儿子现在没有心情极差，体贴地揉了揉他戴着白色斐乐帽的小脑瓜，以示安慰。随即，招手，越前南次郎为自己点了杯酒。

*

抵达羽田空港，取了行李后，越前一手拖着自己的行李，一手托着反背在胸前的双肩包底部，与父亲搭上前往神奈川县的最近车次。

这是越前第一次到日本。

“还要坐两个小时的车，睡一会吧。”

父亲劝他休息。

越前在直飞，也足有十二个小时的飞行行程中没有合眼。他从小息健康而规律，没有熬过夜，眼下被白皙的肤色衬得乌青的眼圈让他看起来十分憔悴。

越前南次郎看着就心疼儿子。

“我不困。”

越前仍旧以飞机上的姿势包揽着他的背包。

越前南次郎总是对儿子的固执感到束手无策的苦恼，现在更是如此。以前，往日里，他还能无所顾忌地，混不吝地戏弄儿子，以看他隐忍发怒的憋气模样为乐。可是现在，越前南次郎不敢。在越前南次郎抚养儿子龙马十一年来，第一次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面上冷淡平静，心里却已是崩溃的边缘。

还不如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一场，将憋在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少些悲恸愁苦。但越前龙马从一周前到现在，就是不肯落下一滴眼泪。尽管他的眼圈，眼尾一片刺目锥心的红。甚至目送遗体被殡仪人员推走时，他也只是隐忍的低低呜咽一声，没掉出一颗泪珠。

从那时起，越前南次郎就知道，弦左卫门的死是龙马过不去的那道坎了。

*

神奈川的真田家在知道越前父子的行程时，便早早做了准备，车站安排了人手去接。按照真田现任当家人，真田弦右卫门的意思，是要去羽田机场接机的，但被越前南次郎婉拒了。南次郎一是觉得麻烦，二是觉得专车再舒服也不如新干线的速度快。

从洛杉矶一路劳顿，南次郎只想越快越早到真田家才好。

“南次郎大人，龙马大人。”

按照真田家的指示，从车站a口出站的越前父子被真田家，着一身黑沉二重纹付的管家接待了。屐履难行，满头银发的真田管家躬身一路碎步小跑迎来。

往常，按照越前的好奇心，他一定会睁着一双猫儿般的浅色瞳，打量真田管家的。但现在，他一点也生不出好奇。他一脸漠然，实则麻木不仁地站在越前南次郎身边，等下一个指示。

越前南次郎与真田管家简单的寒暄后，越前父子被真田管家领去车上。和蔼有礼的老人家不顾自己的岁数，坚持要帮真田家的贵客们拎行李，但最终还是被曾是世界级职业运动员，体魄高大健壮的南次郎给谢拒了。而从小就被当职业运动员训练的越前，即使不在状态，频频发呆走神，也没让真田管家的热情好意得逞。

坐进车里后，副驾驶的真田管家低声向越前南次郎说起真田家的安排。

“通夜是在今晚七时开始，明天早上是告别式。家主(真田弦右卫门)请来了镰仓长古寺的大师为弦左卫门大人主持丧事，亲友们也早早都通知过了，祖墓那边也都妥当了……弦左卫门大人才35岁，谁能想到……”真田管家说到这里，已经声音哽咽。

是啊，谁能想到。

越前南次郎想到可谓英年早逝的挚友，面上浮起戚色。坐在南次郎旁边，越前龙马紧紧抱着装有真田弦左卫门骨灰罐的背包，紧紧抿着唇，红着眼睛，一言不发。

真田管家所谈论的——

真田家在35岁时死去的弦左卫门，是现任家主真田弦右卫门的同父异母的幼弟，年龄相差27岁；也是一直疼爱越前龙马，死后连遗产全部留给他的，越前龙马的义父。

是低越前南次郎一级的学弟，是洛杉矶越前宅的邻居。

而这些，已经全部成为过去了。越前龙马揽着背包的手指揪紧肩带，他一回想起弦左卫门的脸，就感到心脏衰竭般的疼痛。真田弦左卫门已经死去十日了，可越前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还停留在全美青少年网球比赛的决赛那天。

他以6-4的成绩击败对手，第三次卫冕冠军。

颁奖典礼还没有开始，他偷溜到休息室外的自动贩卖机那里买可乐，然后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再然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好像被偷走了后面的日子，又好像没有，接踵而来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却记不得是在哪一天的哪一时刻发生的了。

越前无法回想，他稍一试图去思考便头疼欲裂。

*

为自江户时期便闻名遐迩的北辰一刀流的弟子，江户名剑客——真田范之介的后人，真田家是毫无疑问的剑道世家，门下弟子百千，为日本剑道的繁荣发展输送众多人才。去年，在全日本剑道联盟被授予「**杯」的西村正裕就是真田家主的关门弟子，在其师兄弟中行三。

值得一提的是，真田家主的关门大弟子森田年轻时，也是日本剑道第一，拿过「**杯」的。现在已经是全日本剑道联盟的主席了。二弟子宫崎五年前，也是「**杯」的得主。

当然，真田家不仅是剑道名门，其家族也是在日本数一数二能左右政局的超级**门阀。现任真田家主的大儿子，真田成政年届不惑，就已经做到了众议院议会运营委员会笔头理事。按照这股势头，五年内，真田理事未尝不可能进入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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