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雷对刘雨说：“蚊子需要在有水的地方群舞，有水的地方就容易有沼泽，沼泽中存有大量正在腐烂的尸体。动植物腐烂后会产生沼气，沼气是一种混合气体，其中最主要的成分是无色无味的甲烷，还有有浓烈臭鸡蛋气味的硫化氢。
“站在沼泽边，闻到恐怖的硫化氢，听到恐怖的嗡嗡声，看到天上会追着人跑的黑云。按着这个逻辑，一般人能够理解的瘴气就是一种有生命、有味道的气体。
“瘴气和沼气不仅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而且这两种东西都有毒。高密度的沼气会让人缺氧窒息，瘴气会传播各种蚊媒疾病。如果是一队人马在南疆行军，走到沼泽边的时候他们同时遇到了沼气和瘴气，结果会怎么样？”
刘雨顺着贺雷的思路说：“按照你刚才说的的逻辑，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当场被沼气毒死；另一种是逃过了沼气，但是被蚊子咬出疟疾、脑膜炎之类的病。我想了一下，好像两种都会死。”
“就是这样。”贺雷说，“古代汉人的军队进到南疆，一旦遇上瘴气，十之八九都会被毒死在南疆。瘴气会传播的疾病很多，除了疟疾，还有你说的流行性乙型脑炎，出血热等等。直到现在人类拿这些病也很棘手。
“虽然屠呦呦发现的青蒿素还没有出现耐药性，但是说不准哪一天疟疾对青蒿素突然就变异出耐药性了。到时候，世界上又会出现一场浩劫。”
柳青虽然没有插嘴，可是柳青一直在听身边的两人说话。听到这里，柳青忍不住问：“青蒿素真的是从中药方子里面找到的吗？”
贺雷点点头说：“确实是从中药方子里面找到的，不过是从六百多张方子里面找出来的。”
“六百多张方子？”柳青眼中泛起鄙夷，“既然这么多方子都能治疟疾，为什么古时候还有那么多人死于疟疾？”
“恰恰相反。”贺雷说，“这六百多个方子，基本都不能治疟疾，那些方子全是假的。”
“假的？！”刘雨和柳青同时问出口。
贺雷叹口气说：“这就是经验医学的弊端，口口相传下来的秘方，有可能是假的。屠呦呦收集到的方子里面，八成以上都说胡椒能治疟疾。事实上胡椒并不能治疟疾，胡椒只能缓解发热症状。
“古人使用胡椒，可能是因为胡椒能够适当退烧，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性是这个方子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比如历史上曾经有一个人得了疟疾，然后他吃了胡椒，不知道什么原因病好了，于是以后的人治疟疾都用胡椒。
“但是屠呦呦不一样，她把六百多张方子全部试了一遍。最后她只从里面选出三张方子，这三张方子里面有两张确定能治疟疾。”
“哈？这么夸张！”刘雨简直不敢相信，“难怪古时候死那么多人，那些郎中都不会看看疗效的吗？”
贺雷心中也有说不尽的惆怅，“那两张能治疟疾的方子，一张就是出自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李时珍是离经叛道的典型代表，他学医的时候发现很多药物的属性被医书写错了，而且他的师傅一辈子都照着错误的医书给人治病。
“李时珍向他的师傅指出了一个最明显的错误：橘子皮是一种会让人上火的药，可是当时所有的医书里面都说橘子皮是退火用的。他的师傅不但没有听从他的意见，反而教训他说行医就是要照着前辈留下的经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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