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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卯一天不到就已经把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病人日程摸了个清楚。
早上六点到七点是起床时间。
时卯从硬邦邦的小床上醒来，睁开眼就发现她的新舍友已经醒了，她披散着头发坐在床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时卯，好像时卯是一只在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猴子。
纵使时卯有心赖在床上，可并不算多舒服的床铺，以及舍友奇怪的目光，还是让她感觉浑身刺挠。
时卯和蕾娜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当然这绝对是她一厢情愿地认为，蕾娜或许只是依照她往常的习惯在放空。
最后还是时卯最先败下阵来，她几乎是灰溜溜地从床上跳下来，假装洗漱先溜进了卫生间。
时卯合上门，虽然这个动作对于这扇无法锁住的门来说，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但这个“密闭空间”还是给了时卯一丝安全感。
她靠在门上，曲指弹了弹手腕上的丝蔓：“醒醒？”
丝蔓安静地盘在手腕上，几乎是一条翠绿色的手链了。附着在它上面的灵魂已经离去，再美丽的躯壳，只有没有生命都会慢慢干枯。
植物人是人类大脑皮层受损时，丧失对自身和对外界的认知能力，变成和之舞生存状况相似的特殊人体。但植物失去灵魂……时卯却想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汇来表达，毕竟正常的植物本来就不会说话。
“啧。”这还没找好下家，就已经不理人了？
还好这也在时卯的意料之中，她早就知道向日葵和墙头草没什么两样，仅仅第二天就原形毕露，还是挺正常的。
果然没有把它的本体带来，是她这个月做的最为明智的决定。
时卯囫囵洗漱完，随手抓了抓睡成鸡窝的头发，勉强在没有梳子的条件下把头发捋顺了。
她拉开门，蕾娜像是小动物一样突然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她竟然是耐心地等到时卯开门，而不是企图闯入这扇形同虚设的门。
要不是时间不对，蕾娜还真的算是以为尊重个人空间的好舍友。
时卯再次尝试和她打招呼：“早上好，蕾娜。”
果不其然再度被无视。
早上七点半到八点半，早餐药、早餐时间。
这栋楼的所有病人都在铃声后从病房里出来，统一到三楼的餐厅去。
早饭是燕麦加面包片，比时卯平时吃得健康有营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两样餐品都是凉的，要是能再喝一杯热饮才算完美。
时卯边吃边张望，这里的病人比时卯想象得要少很多，也比她想象的更加正常。
很少有看起来有严重精神问题的病人，绝大多数病人都是安静坐在座位，老实地用勺子刮着碗里的麦片，与其说是在精神病院吃早饭，不如说是幼儿园小朋友在老师的组织下乖乖吃早饭。
就连饭后半小时后，护工们推着小推车来送早餐药，病人们也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吃完药以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壮硕的男护工被病人们围在中间，他粗声粗气地让同事把病人像赶羊一样排成了一条扭曲的队伍，才开始分发药物。
他用用一个小勺，从一个小药瓶中倒出药片，一人两片地分发下去。
另一位护工站在队伍的旁边，负责监督拿到药片的病人将吃下，甚至还要让吃完药的病人张开嘴，检查是否真的把药片吞了下去。
完全就没法蒙混过关啊。
而且整栋楼的病人全都服用一种药物？这药片要么是没有任何治疗效果的安慰剂，要么就是让病人安静下来的镇静药吧。
时卯混在队伍中，还有十几个人就轮到她了。
她探头向前看去，极佳的视力让她看到，药瓶原本标签的位置，被一张白色的贴纸遮住，看不清具体的药品名。
“十四号床！赶紧排好队，不要着急，会轮到你的！”
护工的呵斥声响起，时卯一下就成了众矢之的，她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重新缩回队伍之中。
天啊，她都已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怎么还要吃药。
时卯毫不掩饰地皱起脸，她素来就很排斥吃一些别人给的来历不明，且看不清具体原料的食物，更何况是药物，不要真吃出什么好歹，那可真的完蛋。
但是……
时卯瞥了眼旁边的男护工。他们的身材壮硕，胳膊上发达的肱二头肌将短袖工服的袖口撑起，他正掰开一位不愿张嘴的病人，强行检查他的口腔。
那只可怜的“出头鸟”挺着个大啤酒肚，满脸络腮胡，看起来也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但在护工的手里，简直像是被老鹰捉住脖子的小鸡。
“出头鸟”讪笑着张开嘴，这才从男护工的手下挣扎出：“吃了吃了，你看。”
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直接让时卯歇了弄虚作假的心。
其实藏药片也不难，也不就是在接过药片的那一瞬间把药片卡在指缝，然后假装咽下去。但是时卯如果真有这个本事，她一定会在没有工作的时候上街表演魔术，而不是为了省钱（这占主要原因），答应了科琳娜计划。
再说了，偶尔吃几片药，应该……没有问题吧。
时卯随大流地接过药片，又随大流地把药片塞到了嘴里。
她正想要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躁动，时卯一时避而不及，被绊倒在了地上。后面排队的人不长眼睛，慌乱中还不小心踢了时卯两下。
她挥动着手臂想要站起来，但完全就没有借力的地方。
“我要回家！你们把我关在这，是绝对违法的！”一个沙哑的声音嚷嚷着，不过他也就只能翻来覆去说些什么“违法”“邪恶”，似乎神智格外不清楚。
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两个护工，一左一右地抓住了他的臂膊，像是挟持犯人一样把他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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