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浓的血味钻入瑶光的鼻息,如藤蔓在五脏六腑蔓延。她躲至绣床角落,素色床幔浸透了赤色,乌籍的几名手下全数倒在血泊里,其状可怖。
追风举剑朝乌籍喉间劈去,剑影寒光。异族男子轻巧避开,他目眦欲裂,欲提刀而上,这时门忽然被踹开,数名银甲士兵涌入。
乌籍见势不好,猛地拖起缩在床角的少女,“你们让开!否则我杀了她!”
“乌籍,你走不了。”追风拧眉,你外面的兵马已经被我们伏击全灭。若你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乌籍冷笑,他长刀抵着少女的脖子,极快地朝窗边靠近。他观察着追风,见其果真不敢再靠近,便赶紧用臂膀将少女夹在腰间,翻窗跳了下去。
可堪堪落地,他便后脊生寒,抬首间,才发现他已经被银甲兵们团团围住,剑气凛人,统统指向他。
“我……我是大月族的王子,生而为王。我有天神庇佑,数次大难不死!”乌籍喃喃自语,他双目通红,忽而仰天大笑,“对,我不会死,不会死!”
“乌籍。”
忽然有人唤道,敲冰碎玉,似这大雪纷飞的天气。
楼上宽敞的窗内,一白衣公子拉弓满弦,漫天飞絮素影萦光,他周身似笼着一层泼天的寒意。
“放了她。”
乌籍冷哼一声:“是你,段怀悯!你这小人!你们大景不是最爱说礼义廉耻,可你竟用投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天生就是大月国的王,天神会保我性命!”他说着,又笑出声来,似已半癫,“即便活不了,我也要带着你的这个女人陪葬!”
说着,他狞笑着扼住起少女的脖子。瑶光一时呼吸不得,她拼命乱蹬,却被束得更紧。
“对她,连刀也不必,轻轻一拧,脖子就……啊!”
刺耳的、仿佛来地狱的尖叫。
温热的碧虚溅在少女脸上,她又可以呼吸了,乌籍呢?她慢慢回头,只见他剩下的独眼里深深扎着一只木羽箭,血如泉涌,他却仍未死透,痛苦地扭曲着。
“离离,离开那里。”段怀悯架箭对着这边,面上并无甚表情。
瑶光愣住,她尚未从惊恐中回过神。御林军中却走来一人,“神女,随属下过来一避!”
是魏杭。
她只点头,跟着魏杭往客栈正门走去,御林军为他们让开路。
身后又不断传来乌籍的悲嚎,似风鸣如鬼泣。瑶光忍不住回过头,银雪素辉间,雪白血红触目惊心。
异族人的一只手臂插着数只箭羽,忽而又一箭破风而来,狠狠穿入他另一手臂。
他发出不似人的呼声……
……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荧荧映月光。万籁俱寂,只听得极远的地方隐约传来风声。
客栈外白雪绵延无垠,望不到头。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瑶光卧在床上,乌籍的惨叫盘桓在耳际,教她难以入眠。身侧的男子却已睡下,与她十指紧扣。
乌籍身重数箭,每一箭都避开要害,失血而亡……
她并未见过段怀悯杀人,甚至不知道他会亲自杀人。
且手法那般狠戾。
瑶光说不上来心中是何感觉,乌籍死状极为可怖,想来虽骇人。可她仍觉得大快人心。
魏杭说:“国师大人素来弦无虚发,可百步穿杨。乌籍自投罗网,才得次下场。”
段怀悯明明连马都从未骑过,竟然箭法精准。
所以,去年祭月节时,他真的只是……想吓她?
瑶光微微侧目,玄度素影之下,男子形容甚俊,眉目深刻,其状若神。
对着这张熟悉的脸,她恍惚间有些陌生。
她早已与这个男子形同夫妻,无数次风花雪月床笫之欢。他似极爱自己,可瑶光却瞧不透他的心。
她并不了解他,也从未试图了解他。
对于段大人,她除了知道他是把持朝政的国师之外,几乎一无所知。
只大约听说,段大人出身落魄名门,然其母却是簪缨世家的贵女。其父去世后,他便随母居于外祖家。
后来他外祖家不知犯了何事,全族获罪,满门抄斩。段怀悯为外姓,不在其中。
这些都是在宫里时,瑶光偶然听到的,宫里无人敢言国师的闲话,零零碎碎只知道这些。
也不知他是如何倚靠国师的身份手握大权,至如今境地。
瑶光正看着,面前的男子忽而睁眼,星眸静若幽潭。
“还未睡?”男子看过来。
“……害怕。”瑶光移开目光,看着里头的墙面。
男子侧身,将少女拥在怀里,“乌籍已死,再不会来了。”他身上温热,“离离不怕了。”
“嗯。”
夜深了,远处传来打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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