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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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央洛蹲在门后听得真切，那声音和傅局一模一样！不是之前在村子里遇到的年轻傅局的声音，而是变成人皮后傅局的声音，多听两句袁央洛甚至能听出那嗓子里黏糊糊的背景音。

这是终于忍不住了？她还以为傅局躲在暗处观察，看着笼子里的猎物精疲力尽后再以主宰者的姿态登场。可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舍甘看起来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岁，傅局为何会认识她？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袁央洛掏出了之前的梳妆镜，伸到门框边通过镜面观察屋内具体的情况。

高良姜和墨诺已经拦在女子和舍甘之间，白雪深和柳扶风正在帮舍甘紧急止血，可是情况并不乐观。原本舍甘就有一整天没进食，到药铺之前还在烈日下走了两个多时辰，早就筋疲力竭。再加上她并不会武功，身体机能远不如在场的大多数人，这一刀可谓是危险至极。

更何况现在血虽勉强止住，但整间药铺的药材都中看不中用，根本没法给她这个不属于镜子里的人用。

好在柳扶风为了推销自家生意，常将几味热销的药材装进小布袋里随身带着，以备客人查验。虽不多，但至少能应急。

木席偃站在无名女子的身后，与高良姜和墨诺形成一个三角区全方位围住无名女子。这里说到底是傅局的地盘，整个空间的法则都由他制定，在没弄清傅局实力和目的之前，不能贸然出手。

可那无名女子丝毫没有已经被包围的紧迫感，歪着脑袋吊着半边身子通过高良姜与墨诺之间的空隙死死地盯着舍甘。她的眼珠子越来越浑浊，像是被丢到泥地里滚了一圈，眨了几眼最后真就糊成一团，视线也变得粘粘哒哒。

盯了一会，无名女子轻轻笑出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一定会来！！因为你根本放不下我！”她把匕首随意丢到脚边，张开手举过头顶僵硬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像是皮影娃娃被人吊着给观众展示：“你看！是不是和以前的你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了，我从未忘记过你的样子。当然、当然我知道这不是你本来的样子，所以我才找不到你。但你还是来找我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东西来的，但那是我的东西，所以你就是为我而来的！“

傅局操控着无名女子用手将自己的头捧着，如同餐盘展示一般左右转动。

”是不是和你当年一模一样？“傅局兴奋地摆弄，甚至还想扒开无名女子的嘴巴让舍甘仔细瞧一瞧，瞧他是如何从里到外“创造”她的。

舍甘脸色已经差到极致，干脆闭上双眼隔绝那黏糊又恶心的视线。

高良姜和墨诺一齐上前一步，替舍甘挡住了傅局的注视。

傅局没有生气，反而无视屋里的所有人盘腿坐下，一副促膝长谈的语气开始剖白：“你现在的这张脸是你原本的脸么？挺好，真好看，和我想的有点差别，但是依旧好看。在我眼里没有人比你更好看了，下次我就按照你这张脸来捏她们！”

不知想到什么，无名女子突然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

“不对，她们还不够好，还配不上你的脸！该死！我明明磨了那么多镜子，应该要方方面面都一样才对啊？可为什么我突然就觉得哪哪都不像？“傅局操纵着的无名女子一会拉住自己的头发，一会掐住自己的脸，继续神神叨叨：”我得做得一模一样才行！哈哈哈哈哈，只要一模一样，你就会满意了对吧！“

没有人回答傅局，他也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回答，一个人坐在地上又哭又笑。那无名女子轻薄的裙摆铺在地砖上，就如同一张被写废的宣纸，潦草、易碎、空洞。

“你磨了那么多镜子就没想过自己照照镜子吗？”袁央洛终于忍不住，抱着三尺三从后门跨进屋内，傅局那单方面一厢情愿的自白听得让人反胃。如果不是一直没吃什么东西，袁央洛一定会让自己吐到他跟前。

傅局一僵：“什么意思？”

袁央洛晃晃手中的梳妆镜，把自己早就被狂风吹成鸡窝一般的头发抚平，然后满意地收起镜子看向无名女子：“传闻中傅局老先生一直潜心钻研医学药理，足不出户，也拒绝见客。人人都道傅局先生赤子之心，醉心学术。我看其实不然吧？”

无名女子脸上的怪笑消失，嘴角向下企图克制住颤抖。

看样子这确实是傅局的痛点。

袁央洛继续道：“这次大张旗鼓地把这么多人召集过来，你自己却还躲在镜子里不肯见人，想必一定有什么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让我来猜一猜，你就算呆在镜子里也不肯露出真面目，只敢用一张连脸都糊成一团的人皮向大家展示你这些年望而不得的淫念。就连现在，你认定你找到了曾经的爱人，你依旧只敢用别人的身体出现。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哪种可能？

袁央洛轻蔑地盯着无名女子脸上最为污糟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你一定是个丑八怪。”

傅局心中隐隐猜到袁央洛要说什么，可在听到她的答案瞬间愤怒依旧变得无法遏制。

怎么有人敢这么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