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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烈的风将清明月色也抹去，路灯下宽敞的道路上没什么人，只有车轮在地上摩擦滚过的细微动静。方流墨没有开车放音乐的习惯，沉默的驾驶过程中，后座闹出来的那点窸窣响动就格外明显。
早在女人拿过她的手机输入某座富人别墅区的地址时，方流墨就想起了这号人物。
周若水，芳茂地产的继承人，在房地产业的新人小辈里属于是领头羊的地位，比她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弟弟身份高了不知多少倍，怪不得刚一露面，那几个纨绔就纷纷收敛。
但在这一路上，喝醉了酒的女人完全无视了前面还有人在，无所顾忌地对着纪书白流露出柔软一面，先是撒娇说自己头疼，又含着鼻音，用很软而迷糊的语气说起高中时候的事情。
那些在十几岁时少女们的欢声笑语，随着零星语句的拼凑，组成了一个方流墨从未了解参与过的人生。她当年的出道战竞争激烈，后来的文化课都是公司请的私教后补，并没有参与到高中的生活里。
车里空间不算很大，车载熏香到了后调，没有过多调和，只有清爽自然的水栀子香气弥漫在空气里。但车内的小小天地像是分成了一座结界，前面的寂静与后面清脆的欢笑形成了鲜明对比。
其实纪书白也只是偶尔客套回应，但周若水私下里性格活泼，尤其是见了老同学，完全不见在商场上的冷静锐利。
方流墨一直把人送到了周家别院的门口，望着漆黑夜色里那座冷冰冰的密码锁大门，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主动下了车，为她开了门：
“周小姐，到了。”
外面风大夜凉，空气湿沉如水，周若水挎着精致小巧的包下了车来，纪书白从另一侧推门相送。她这时候好像才有空仔细打量前座人的长相，视线落到方流墨脸上的刹那，女人微醺迷蒙的眼神微微愣怔，凝固一瞬，几乎是要脱口而出道：
“你长得好像——”清脆的高跟鞋声传来，周若水眨眨眼，下一刻，视线掠过夜色中另一侧恍若枝头白雪般的清冷容颜，话音迅速落下，“好像妲己。”
方流墨其实从来都没有演过那只狐狸。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博人眼球的媒体对她的形容词几乎是统一了口径，全部都变成了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虽然用的是调侃的语句，但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其中的恶意。
这样的话她已经听习惯，也无所谓周若水对自己到底是真心夸赞还是阴阳怪气，只不动声色向前，挡住了女人看向纪书白过于直白的目光。
外面的风刮的愈发冷了，虽然天气预报没有雨，但深夜骤降的气温还是提醒着秋季的匆匆来临。
周若水拢了拢下滑的外套，朝电子门走了两步，而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来，递到方流墨手里。这回她没看纪书白，而是朝着方流墨露出一抹有点奇怪的笑意：
“认识一下小妹妹，以后有需要可以联系。”
她看起来气定神闲，若非是眼尾自然泛起的一点嫣红，并不像是醉酒的人能有的理性。纪书白的脚步停顿在不远处，眼下的交际已经转场，一般该用友好的握手作为结束，但方流墨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周若水愣了愣。
在她愣神的那一下，伫立在面前的高挑女人却已经收回视线，浓而翘的长睫向上一抬，唇畔礼貌性的笑容收敛，毫不犹豫地转身开了驾驶座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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