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内怀情之洁白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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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的地方不止昭华台一处，虽已是深夜，邓曼却独自坐在正殿，眉头微锁，不断的转动着右手无名指的戒指。

周围寂静的可怕，她抬头看了看殿门，外面夜色正浓，而今夜也注定漫长。

焦好慌张的跑了进来，紧张到结巴，“太后，君上来了。”

“怎么不进来？”邓曼淡淡的问。

“您快去看看吧，君上跪在殿前的石阶前面，奴婢怎么叫都不理会。”

邓曼徒然起身，快步走到大殿门口，她看到一个笔直的身影跪在那里，后面还跪着屈瑕和一众的军士。

她嘴角紧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王儿，你这是做什么？”邓曼问道，声音微微的颤抖。

熊赀抬眼，看邓曼就站在离自己不足三尺的地方，他没有回答，又挺直了后背，冲着邓曼重重的磕下头。

“这一拜，拜母后扶持儿臣登基，守护王室正统！”

这句话猛击了邓曼的心脏，她有些眩晕，站立不稳，身子晃了一晃，被焦好扶住。

“儿臣欺瞒母后，实属不孝，望母后宽宥！”

又是一拜，熊赀直起上身，抬头深深的看了眼被焦好搀扶的邓曼，什么话都没说，磕了第三次。

大礼已经结束，熊赀站起身，看着邓曼，道。

“来人，抓了妖言惑众的焦好。”

“放肆，我看你们谁敢！”邓曼气得怒瞪熊赀，“王儿你竟敢到本宫的章华台抓人，还把不把母后放在眼里了！？”

熊赀只是看着邓曼，没有一丝表情，口气冷漠，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母后，您是太后。”

邓曼一时竟无语以对，在这六个字的后面，是来自亲儿的指责，还有君王的质疑。

“焦好犯了再大的罪，也该由我来裁决，君上日理万机众事繁杂，实在不应在此事上费心。”邓曼做出了让步。

就在这个时候，屈瑕已经下令把章华台团团围住。

熊赀满目悲怆的看着邓曼，慢慢的走到她面前。

“夫人身怀三甲却被母后你关在那密不透风的密室中，不见天日，她怀的可是公子，母后你是那孩子的祖母啊，怎么下得去手？”

“所以我并未杀她。”邓曼高傲的抬起下巴，丝毫不见妥协之色。

听到这话，熊赀对邓曼更是失望透顶，他满目疮痍的盯着自己的母亲，“对母后而言，不死就是恩典吗？不死，就可以下蛊，就可以几天不给吃食，把那孩子饿死在母亲腹中，然后再让你的那些走狗，把她侮辱致死？”

下蛊？邓曼愕然，继而讪笑，“王儿，在你眼里，母后是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不择手段的人吗？”

她凄凉的笑看着眼前这个高出自己一头的孩子，如今的楚王，她竟根本无法把他跟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联想到一起。当年邓曼还是王后时，曾被武王的宠姬险些下蛊毒害，而那位宠姬，就是屈瑕的母亲，之后屈瑕生母畏罪自尽，邓曼不计前嫌的把屈瑕和熊赀一并养大，视如己出。

熊赀看着已经脸色煞白的母亲，心中有了一丝犹疑，他并不笃定是邓曼所为，但是即便是如此，掳走关押夭夭也是铁定的事实。

“就算下毒者另有他人，掳走夫人，企图要了她性命的，不是母后吗？”?

时节已近深秋，风虽不大但也有了分寒意，邓曼只觉得寒冷刺骨，她看着神色严峻的熊赀。

看来他这次来，是一定要整治一番了。

“本宫不过是处理一个私自出逃的后妃，又有什么错呢？君上莫要忘了，这后印可一直在本宫这儿，只要后印一日在本宫手里，一日就还是本宫说了算。”

“那是因为儿臣还未立后。”熊赀微闭了下眼，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

——“现在母后您是太后，理应把后印交还给未来的王后。”

邓曼如遭惊雷，声音颤抖了起来，“你要册谁为后？”

“给谁就不用母后您操心了，日后的章华台，还是要恪守本分，给这后宫树立一个表率，瑕，把后印请走。”

屈瑕对邓曼行礼，带人入了章华台寻后印。

真是我的好儿子！邓曼的面容已经僵硬，焦好已经被带走，她旁边一点依靠都没有，蹒跚了几步，努力的维持着平稳。

“熊赀，”她自顾自的叫出熊赀的名字，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莫英子是何许人也？先王在世时一直未曾对他提出任何要求，因为先王明白，那三个要求在关键时刻可以救楚国于危难，如今你却为了个女人，随随便便就用掉了两个，若是哪天楚国临难，你可有想过用什么来保护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的百姓？”

“母后，在您眼里，我还是那个战战兢兢，时时刻刻都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杀掉的熊赀吗？”

这时光竟如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面前的儿子已经成年，她也已经四十有余，王权于她而言，没了，心也就空了。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眸失神。

熊赀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攥着，“就算没了莫英子，没了周朝庇护，我也守得住这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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