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小红听了贾芸的话,因那日贾芸送进香料来,平儿打发她将那盒子收起来的。她便留心记下了,回屋直奔着那盒子去,果见里头还有一个锦囊。拿起来略一闻,隔着锦囊都能闻见一股极雅致的清香,耳清目明,满脑通畅。便知是好东西,将锦囊交给平儿去,把贾芸的话说了一遍。

平儿擦了泪,忙将珍珠豆子取出一半儿来,研碎了一颗烧了香烛,往凤姐床边一放。凤姐正闹脱了力,披头散发,面如青雪,冷汗浸透了被枕,只在床上横着。小红又把剩下的珍珠豆子送出来,忙忙地推了贾芸去宝那边。

一时未知凤姐屋里如何,贾芸两头挂念,一面笑骂自己是个自讨苦吃的劳碌命,一面到了宝房中来。此时宝是救也救不醒,唤也唤不听,里外都忙得一团。贾芸一眼瞧见了袭人,正抹泪出来叫丫头们去换毛巾,忙赶上去说话。

袭人见是贾芸,虽只在怡红院见过一次他给宝送海棠花儿去的,却因贾芸眉清目秀,身材俊朗,不比那起庸俗男子,因此便记住了。此刻也没心思理他,只说道:“没了开交了,爷过后再说吧。”

贾芸也不啰嗦,直接将锦囊送到袭人手里,忙说道:“我听大夫说宝叔叔惊梦虚弱,需要先稳定了神气才好。这是我先前买来的西洋物儿,将这珍珠豆子磨碎了,混在香烛里烧一烧给宝叔叔闻了,最是好的。”

袭人忙接过来,将锦囊打开,把珍珠豆子倒在手上看时,果见剔透晶莹,奇香扑鼻,忙问道:“这可管用不管?”

贾芸道:“横竖试一试,这会子只管哭也不是法子。还有一句话,请姐姐暗地里摸摸宝二叔的枕头被褥子底下,看床上掖着什么没有。若是有,赶快拿出来烧成灰,只怕好些。”

袭人听这话越发奇了,却也没空计较,只说:“二爷先别走,好歹替我们看着点,都是女人又只管哭,不中用的。”

说着便打帘子进去了。

贾芸自然不走的,听袭人这话,应是怕自己胡乱出主意,出了乱子自己却跑了,她自己也答应不起来的意思。便无奈一笑,只往屋里一站,此时新请来的大夫正跟贾母道罪,说“哥儿连药也吃不进去,我开什么方子也是白搭”等语。

那里贾政脸色苍白,实在无法,一挥手叫贾琏贾蓉等人送大夫出去,一拍桌子长叹道:“都是天命!”

一时袭人将那珍珠豆子磨碎了,点了香烛,移到宝床边,让香气儿飘进他的鼻子。

王夫人见了,含泪说道:“傻孩子!他人事不知,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你还弄这等没要紧的东西做什么!”

袭人待要说这是谁的主意,又一时不好开口,急得皱眉。

贾芸见袭人为难,心下一横,自己出的主意自己应起来也罢。便上前给贾政行礼,说话儿也让里头女眷听见:“回老爷,原是我这里有些最宜治惊梦虚汗的西洋香药,今儿宝叔叔病得这样,各种法子都要试试,才拿出来给袭人姐姐烧了试试的。”

贾政见是一个斯文清秀的孩子,虽不是本家的男子,倒看着比那些个不成器的更成人些。便叹道:“罢了,能用则用吧。”

里头王夫人才罢了,只顾低头抹泪。

一时贾琏等人又出去请别的大夫了,又有人送来柏子仁安神茶来与贾母王夫人等人喝了,以免哭得头疼。此时屋子里倒有一股极清冽的奇香飘散,众人闻了都精神为之一爽,正是那珍珠豆子粉末与香烛混了烧出来的。

贾芸冷眼瞧着众人都略安稳了些,便暗地里使眼色给袭人。袭人点点头,伺候贾母和王夫人喝茶时,悄悄儿地往宝床褥子下一摸,摸到褥子深处时,脸色忽然一变,忙把什么东西抽出来,急急藏到袖子里。

所幸没有旁人看见,袭人忙绕出来,贾芸也跟着一闪身,在廊沿子下站着。袭人忙把摸出来的东西给贾芸瞧了,借着天影儿一看,原来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差纸人并宝形象的一个纸人。袭人未曾见过这般东西,只被那狰狞鬼怪吓了一跳,抖了道:“这是什么东西!”

贾芸心里却是明白,看来他所猜不错,只是不能跟别人声张。忙拿了那纸人道:“姐姐碰不得这样腌臓东西,交给我吧,你只管进去就是。”

袭人问:“可就是这东西撞了宝二爷的邪?”

贾芸道:“□□成是了。”

也不把话挑明,只管拿了那纸人出了怡红院,心想要立刻烧了这招邪的东西。只是不知在哪里烧了好,这大观园是个清净女儿桃源,随便烧纸扬灰万万不可。

想了想,贾芸便往园子入口处那大假山石子后头去。原来贾芸先前进来做事时,各处都略熟悉了,记得那山石子后头有一处小山坡,设着一个神龛,里头供着福寿二神。在园子入口处把守着,原取赐福安康,镇压邪祟的意思,在那里烧纸便没事了。

贾芸将角门上挂着的灯笼取下来,捻了一截火烛,往山石子后头来。一面引火点了那纸人,一面要往神龛前扔去,口内无奈笑道:“到底保佑了什么,只管享用香火。还不是坐看这一家子天翻地覆的,也没个灵验。”

犹未说完,只听神龛内有略沙哑的声音低声笑道:“可不敢在神佛前头说这话,二爷也真是没个怕惧儿。”

贾芸忙抬了头,倒是唬了一跳,只当是神佛显灵了。再一看,却是小红站在那里,脚下一点子火光微如星子。

天低云黯,天色将晚,远近景色笼了一层暗蓝色,似蒙在雾里般,分不清真也幻也。小红穿着一条喜鹊登枝桃红掐腰小袄裙,外面罩了一件烟雾纱缎水色夹襟儿,手里拿着一块灰蓝色粗纺手帕子,盘着一对乌云般的美人髻,一边一支插着个色小铃铛流苏簪子。越发显得面如桃花,眼波婉转,形如散仙,唇红齿白。

小红眼中犹有泪痕,双眼红红的,更添了娇俏柔弱。却是站在风里端端正正的,不畏不缩,只管瞧着那点子星火。贾芸便知那是烧的纸人了,便也过来,将手里纸人放上去,一并烧了。

一阵飞灰呛焦散开,贾芸便招手叫小红:“姑娘往边上来些,免得飞灰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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