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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至尧此言一发，正弯腰盯着他看的张家林脸色忽的一红。为掩饰尴尬，张家林转身回到阔大的办公桌后，一屁股坐回老板椅上，再抬头时，已然一副推心置腹模样：“小杜啊，你和卓皓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都是市场上的‘弄潮儿’，可谁也不是万能的嘛！人生，谁还没几个坎过了？你们要学会低头，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张家林提到了卓皓！杜至尧心一哆嗦，脑中电闪雷鸣！此时张家林模棱两可的话已搪塞不了杜至尧，为探究竟，他上前两步，紧盯着张家林的眼睛：“张叔，现在只有咱俩，我想听实话！也许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张家林闻言，眼睛一亮，看着杜至尧，缓缓起身：“张叔也不是完人，把柄落人手里了！我们官员没有几个不怕查的，真要查起，恐怕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他们承诺，只要你肯离开平台，他们就会送明霁去做世界顶尖的耳朵手术，到时明霁就会跟你们一样听到声音，正常生活了！”
杜至尧的执拗，让老谋深算的张家林明白，对付他，只有靠“攻心”，只有“真诚”的暴露底牌。抬出张明霁，凭借他们多年的友情，对面软硬不吃的家伙许会买帐。
“他们是谁，也是那个叫什么‘旅成陆’家族的人嘛？”杜至尧锲而不舍追问道。
张家林走到窗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点头承认：“我不知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家族，来找我的人自称叫旅轩。”
杜至尧听到这里，两步迈到张家林跟前：“张叔，像他们这样的人，您今天答应了他们，就算说服我了，您想过明天他们会要求您做什么吗？!”
满脸灰败的张家林站在窗前，倒背着手，身子抖动了下，对杜至尧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着张家林的侧脸，杜至尧感到说不出的压抑：“您一向是明霁的骄傲，是他做人的榜样！您这样做，想过明霁会有多失望吗？”
张家林“刷”的将身子正面对着杜至尧：“小杜，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跟你讲的，是你目前最好的出路。咱们各得其所不好吗？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干什么！”
看着气哼哼面目扭曲的张家林，过往一见他便会暗暗发抖的杜至尧，此时心境分外平静，一个神龛就这样倒了，他暗自嗟叹！
张家林等着他表态，杜至尧说出的却仍是他不想听的废话：“明齐不会需要您提供的这场手术的，不管多昂贵，不管您的理由多充分，我相信，他宁可一世听不见声音，也不想看到亲生父亲如此不堪！”
张家林恼羞成怒，杜至尧一再戳他心窝子加重了他的不耐烦：“小杜，我是看在过往交情的份上，才把话跟你说的透彻！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即使没有我做这个中间人，也会有别人对你讲清楚其中利害。人生不是鬼画符，不是想一出是一出，也不是你秉着上祭坛的牺牲精神就会得到一个好的结局。的确，我承认，你很精明，看事物看得长远，可这件事真不是你‘舍得’即能求来的！我话说到这儿了，你好好想想吧，如果听进去了我的话，那在三天内离开苏城，当然，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就把这个签了，把这张支票拿上！”
杜至尧看着张家林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上面股权转让四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没等他有所反应，张家林已急不可耐的将一张支票塞到他手里。杜至尧低头一看，竟足达10亿之巨！
杜至尧后退两步，支票左右飘移着轻轻滑向地面。见状，张家林苦笑道：“你真是活在精神世界的痴人啊！”
杜至尧不语，不由自主拍了拍身上，像抖灰尘一样晃了几晃，转身踉跄离去。
门合上那一刻，张家林颓然摔坐椅上。
前方等待他们的，谁也说不清会是什么。
上苍多有捉弄手！此刻的张家林不知道，与他刚刚对决的、逼他露出“丑态”的年青人，正是长女张明霞经年的心上人！
张明霞年少的时候，鲜少与父亲见面。在她十四岁以后，张家林频繁“接”她回家，想在陪伴中添补缺失的父女亲情。但无论他如何努力，父女间的亲情都像隔层玻璃，看着像副模样，却碰触不到真实内核！
始终对父亲若即若离鲜有亲近模样的张明霞，对继母从无好脸色！每当她出现，张明霁的哥哥要么躲进屋里、要么出耍玩，只为避其锋芒。年幼的张明霁不知轻重，没来由格外喜欢“漂亮”姐姐。每每张明霞被张家林牵着手拽进屋，张明霁便扑将过去，举起手中糖果，满脸殷勤。
五岁的张明霁意外失聪时，世界突变寂静的张明霁曾有一段时
间像刺猬样拒绝所有人靠近。这时的张明霞突然态度大改，忍住他小小拳头的持续击打，一天天一次次坚持不懈的陪伴他身边。
学业优异的她甚至比父亲更紧密的关心张明霁的学习。正是她不加折扣的督促，逼得张明霁根本没机会享受残疾人的“特殊照顾”。久而久之，功课的成效，重燃张明霁对生命的热情。
后来，不仅张家林对长女高看一眼，在继母眼里，这个原本针尖对麦芒的生命，也在张明霁出事后，在她心中化为“恩人”形象。不知何时，在张明霞面前，她说话做事变得小心翼翼，时常刻意讨好。
成年后的张明霞与其他“高官子弟”不同，她屡次拒绝父亲对她的工作安排，一门心思沉浸学海。取得博士学位后，正当所有人以为她要在学术界继续发展时，她做出了让人大跌眼镜的选择——下海经商！
彼时张家林已从宁古市调往胡安省党委组织部任副部长一职。长女的选择让他大为光火！他的身份，让直系亲属经商这一行为，在别人眼中变得格外敏感。但张明霞对他的反应嗤之以鼻，一贯喜欢跟张家林对着干的张明霞在面对人生选择时斗志更为昂扬！这一次她触碰了张家林的“底线”，但结果依然波澜不惊，照旧如常在张家林的宅邸登堂入室！没有人拿她有办法，家庭对她迁让的根本，依然因为她于家“有恩”。
谁也不知道，张明霞人生之所以会“改弦易张”，竟是缘于已“长”在她心中的杜至尧。
张明霞比杜至尧大了足足八岁，当二十左右岁的杜至尧第一次出现家中客厅，张明霞对他便多了些许注意。书卷气十足的他戴着副修补多次的眼镜，在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一众年轻人当中，鲜少话语。杜至尧掩饰不住经济窘迫的事实，张明霞却在人群中看到他的“清贵”。从此，她的呵护如影随形。感情虽从未宣示出口，但她总一厢情愿的感觉，屡受照拂的杜至尧早已心领神会。而且这段“姐弟恋”在接下来的忙碌中渐渐被双方有意无意心照不宣的“束之高阁”
张明霞是在杜至尧的推荐下，接手了卓皓的“房地产大盘”。当年卓皓拿着巨额资金，兴冲冲向杜至尧发起邀约。可惜杜至尧志不在此！歪打正着，彼时刚博士生毕业，与杜至尧私交甚笃的张明霞，在杜至尧的引荐下，通过卓皓的考核，稳稳接住了这泼天富贵！
鲜少与女儿沟通的张家林如何知道，女儿经年不谈恋爱，心思竟落在“姐弟恋”上！他对钱焕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安排，日后掀起了轩然大波。惨烈的结局，带出隐藏经年的真相，清晰的印照出人性的可怖与丑陋！
杜至尧不语，不由自主拍了拍身上，像抖灰尘一样晃了几晃，转身踉跄离去。
门合上那一刻，张家林颓然摔坐椅上。
前方等待他们的，谁也说不清会是什么。
上苍多有捉弄手！此刻的张家林不知道，与他刚刚对决的、逼他露出“丑态”的年青人，正是长女张明霞经年的心上人！
张明霞年少的时候，鲜少与父亲见面。在她十四岁以后，张家林频繁“接”她回家，想在陪伴中添补缺失的父女亲情。但无论他如何努力，父女间的亲情都像隔层玻璃，看着像副模样，却碰触不到真实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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